私设你在明雍书院上学,与凌晏如秘密交往。
彩蛋是花忱和凌晏如的谈话内容。
——正文开始——
趁着夜深人静,你贯彻低调行事的原则,特地选了一身乍一看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衣服,又戴了惟帽,进了苍阳。
此刻的苍阳。
月色凄美,万籁俱寂 。
大多数人家都熄了灯,已经入睡,你只觉此刻动手委实是天时地利人和,心里一阵满意,却忘了今日是苍阳的花朝节,苍阳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的花朝节是从子时开始的。
你凭着脑中的记忆找到湖边,果然在那处看到了人影,你迅速扫了一眼那人,见他与你印象中一般无二,便持剑朝他刺去。
那暗影亦反应迅速,躲过了攻势后,看向你,警惕道:“你是何人?”
你标准的露出了轻蔑的一笑,不在意道:“取你狗命的人。”
又是一番刀光剑影。
是以当苍阳青年走到池边打算作诗赏景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两相交战,刀光剑影。
交战二人,男子已经十分吃力,相比之下,少女便显得游刃有余 。
恰巧此时,微风拂过,不远处的少女惟帽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小巧的下巴,肤色被那身黑衣趁的更加莹白,即便没有窥探全貌,也觉得这是个美人。
那双雪色的手握着剑,剑柄坠着泣血般殷红的玉坠,晃晃荡荡,竟像是一团炽热火焰,她抓准时机,猛的刺向那男子,男子不敌,当即命丧当场。
围观的人见此更加寂静,在此处的大多都是少年人,年少轻狂,总是更加仰慕高手的,如今见这一剑,足以令人热血澎湃,惊艳至极,久久不能回神。
你本就秉着速战速决,怕再拖些便会被人看到,如今既已解决,自然打道回府。
但万万没想到!
你一转身,便发现一帮人都围着你,神色各异!
什么情况?
组团来这旅游吗?
当你看到离你最近的男子手中的诗书时,顿时了然,感情来此处探讨学业呢,暗自感慨,不愧是苍阳的学子,深更半夜来外边苦读的,想来也没别人了。
但感慨过后,你便觉得有些麻烦了,被这么多人看到了,怕是明日此事便会传遍苍阳。
低调的你拉了拉惟帽,打算等人散了再出去,转身向深处走去,目光忽然一顿,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
那人身着紫衣,长身玉立,黑夜吞噬着他身形,却未曾染上半点尘埃,清隽的眉眼一片冷然。
这般熟悉的身影,你只认识一人,当朝首辅——凌晏如。
他看向你,紫眸浸着几分凉薄,静静的站在那里,显得几分悚然。
神情分明如以往一般冰冷。
可你偏偏品出几分危险。
凌晏如的声音清冷如玉,似是含着几分揶揄。
“本事不小。”
你心一惊,觉得完了。
你在凌晏如面前的人设是温柔聪明的柔弱美人,还是那种柔弱到武功连自保都够呛的那种。
你如此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因为你曾经问过步夜,凌晏如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步夜看了你一眼,笑了笑,给出了讳莫如深的一句,“南塘风水养人,想必那的女子亦然。”
你回去暗自琢磨了会,你们南塘的女子大多温柔可人,估计像你这般自幼顽皮捣蛋的,整个南塘就你一个,步夜既说是风水养人,那给的答案亦很明显。
莫非他喜欢温柔可人的?
想清之后,你只觉自己真是聪慧,他的意思表达的如此隐晦,这都被你想出来了。
真不愧是你。
次日,你去听了场说书,听那说书人讲道:“男子大多喜欢柔弱的女子,能够激发起他的保护欲,否则英雄救美一出又该如何出场呢?”
你听了之后,如同醍醐灌耳,更加认同自己的想法。
于是你在他面前便开始装柔弱,走温柔可人的戏码。
果然他很吃这套。
要不了多久,你就把宣京这位著名的铁树追到手了。
你顿感自豪,觉得自己把云心先生追到手,这难度无异于你把算学学懂。
你未来的丰功伟绩中,应当有此一笔。
你也不知道凌晏如在远处看到了多少。
但……
不管怎么说,你真的崩人设了!
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你为一个男人倾家荡产,结果这个男的居然是亿万富豪。
你会觉得开心吗?
不,你只会觉得受到了欺骗!
这是骗婚!
你冷静思考后,决定不能暴露,于是吊着嗓音,细声细气的说:“公子认错人了。”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瞬。
忽然之间,一股劲风袭来,并不锋利,却浸着丝丝缕缕的冷意。
你本能的躲了一下。
惟帽掉落,露出里面藏着的狐狸面具。
双重保险。
应对的就是这种情况。
你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并且先发制人,超级冷酷无情,“我与公子无冤无仇,何故出手?”
狐狸面具只遮住半张脸,嘴巴和下巴还露在外面,少女微微抬起下巴,唇瓣微抿,宛如一只犯错的幼兽,呜呜咽咽着强装镇定,实际上早就炸了毛。
倒是有几分可爱。
凌晏如沉默片刻,发出一声轻笑,似是色彩单一的水墨画泼洒下迤逦色调,颇有几分格格不入的诡异,细品之下,又觉惊艳至极。
他清冷的眉眼弯起,极为浅淡的笑,声音清润,如玉石般:“抱歉,是在下认错了。”
你暗自松了口气,维持高冷形象,嗯了一声作为回应,便要离开。
凌晏如却没放过你,“苍阳最近不太平,在下不通武艺,刚刚见姑娘身手不凡,可否请姑娘护我一程?”
你嘴角抽了抽,这话能经由他嘴说出,真是你这辈子都没想到的。
他在试探!
你心想,绝不能露出破绽。
“抱歉,没空。”
冷淡拒绝后,停顿一下,又市侩一把,“除非你有钱。”
凌晏如面不改色道:“在下除了钱一无所有。”
你:“……?”
你微微吸气,尽量和往常的人设南辕北辙,一扫掉曾经对金钱不屑一顾的态度,“一次十片金叶子。”
凌晏如说好。
你解释说明,“是我出招一次,十片金叶子。”
凌晏如依旧说好。
为了表示,凌晏如先付了三百片押金。
这翩翩公子,哪怕是拿钱的动作,也没染上半分铜臭,反而自有一股风流,仙气飘飘。
事后步夜问你,当时就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你回忆起来,愤慨不已:“可恶,当然不对,说好钱都给我管,他居然藏私房钱。”
步夜闻言神色复杂。
沉默许久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委实是佩服你的脑洞。
当然,这是后话。
凌晏如付了钱,行使雇主的权利,“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你脱口而出,“李四。”
凌晏如面不改色,真诚夸赞:“姑娘的名字真有特色。”
你反客为主,“你呢?”
凌晏如:“厌归。”
你感叹,“好名字。”
李四实在太像假名字了,虽然凌晏如给的也是假名字,但好歹人家用心编了。
想到这是付了钱的,你心生愧疚,“对不起,我骗了你。”
凌晏如微微扬眉。
你:“其实我叫李四岁。”
“我三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我父母怕我熬不过去,所以给我起名叫李四岁,希望我能活到四岁。”
凌晏如忽而笑了,眼中也带了些细碎笑意,驱散了眸色的薄凉,嗓音温润,“在下的名字没什么含义,只是讨厌分离。”
“那为什么不叫厌离?”
“俗气。”
俩人针对厌离和厌归哪个更俗气交流了一会,最终凌晏如用十片金叶子买你夸赞他名字好听。
苍阳的天色已然亮起,还起来一层薄薄尘雾,将苍阳笼罩在缥缈的白色之中,而在这白雾之中,走出来一位熟悉的身影,巧的很,这人你还认识。
全年无休的倒霉大理寺少卿——步夜。
步夜走到凌晏如身前,俯身道:“大人,已按照您的吩咐,收拾干净了。”
凌晏如正了正神色,淡漠点头。
步夜抬头,这才发现凌晏如身旁的你,他扫到你腰间的玉饰时,目露了然,正想开口唤你,却被你抢先一步。
“我叫李四岁,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步夜嘴角微抽。
当他眼瞎呢?
你腰间那块玉饰原是凌晏如身上的,后面被你要了去,却也未再拿回来过,全大景,除了你,谁还有这块象征着首辅意义的玉饰。
大人此举,这不明摆着告诉全大景,云中郡主是他的人吗?
想到此,他略带诧异的望向凌晏如,只见凌晏如扫了他一眼,而后轻微点头。
明白了,原来大人早就看出来了,此举,只不过是纵着郡主,陪她玩罢了。
这小情侣真有意思。
步夜会意,看向你,意味深长道:“这位……李姑娘,在下名唤无才。”
你客套道:“果真是好名字。”
你心里不禁想笑,三个人凑不出一个真名字,真有意思。
尤其是这步夜,那年在苍阳时,便是这么同你介绍自己的。
而今旧地重游,这故事竟又上演了一次。
看来这步夜是对谁都这么说,也不只逮着你一个人忽悠。
你望着苍阳城门。
明明这么近,却又那样远。
堵在那一处的人越来越多,都等着一睹这惊才绝艳的侠客真容,如果能请教几招那就更好了。
你忍不住感叹,“他们好爱凑热闹。”
一不留神用了自己的声音。
立刻轻咳了两声,余光扫向凌晏如,见他没有露出怀疑神色,你安心下来,又细声细气的说:“公子稍等片刻,等他们离开,我们便出去。”
其实心里急的一批。
明雍明日清晨有节小测,若是没赶上……
后果真的不敢想。
你忧愁想,说谎真的好难。
如果有机会重来,你一定做个诚实的孩子,再也不说一句谎话,再也不立任何虚假人设。
也不知道凌晏如发现自己欺骗了他,会不会生气。
你到时候又该如何哄?
“方才姑娘所杀那人,可知他是何人?”
你看向凌晏如,有些茫然。
怎么突然开始科普了?
凌晏如不待你回答,又顾自说下去,他眸色极深,细品之下,总觉得有几分寒意,“那人乃是厌某府中的一名细作,厌某留他许久,只为寻得他背后之人,前几日厌某已经查到,正欲解决他……”
凌晏如说到此处顿了顿,看向你,意味深长道:“谁知竟这么巧,姑娘已经先行替在下动手了。”
你被他看的越发心虚,率先移开视线,笑道:“我们江湖儿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常有之事,未曾想竟如此巧,此次杀的亦是厌公子想杀之人,还真是……有缘啊。”
凌晏如似笑非笑道:“确实有缘。”
你看向他周身,此刻才发觉步夜不见了,便疑惑问道:“方才跟在公子身边的无才公子怎么不见了?”
凌晏如神色淡然,回道:“他有事,先行离开了。”
你只觉这是个好时机,状似替他考虑,暗示道:“瞧方才那位公子似乎是厌公子的下属,想来厌公子事务定当更加繁忙,我一时半会的也走不开,不若厌公子先行离去,去处理要务吧。”
说完,你还示意他看看那处人多到几乎堵死的地方。
凌晏如瞥了那处一眼,不在意道:“姑娘多虑了,在下一届闲人,无琐事可言,自是耗的起时间。”
你一噎,彻底死心。
但不过片刻,你便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好主意,既能让你走出去,又不会让你被发现,只是……要他牺牲些了。
凌晏如侧头,见你一错不错的盯着自己,不似往常那般爱慕的眼神,反而……
像一只小猫见了小鱼干那般闪着光芒。
他面色如常的收回视线,温声问:“怎么了?”
你笑了起来,漂亮的眼眸弯成月牙,依旧细声细气:“我有个办法可以出去,但需要你帮个忙。”
凌晏如:“?”
围在此处的公子边拿着书卷探讨政治,边等那位侠女出来。
“有人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声。
众人连忙激动望过去,莫名沉默。
你换了身茶白色的衣服,做了简单的易容,推了一口棺材出来,女孩眼圈泛红,眸色蒙了层水雾,可怜的开口:“让一让吧……”
死者为重,众人让开了一条路。
有人忍不住出口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抽抽噎噎开口,“丧葬阁收尸。”
丧葬阁? 从未听说过啊?
众人议论纷纷,“这是怎么个说法?”
你解释道:“这位死者是我们丧葬阁的顾客,如今既已逝世,我便来替他收尸。”
“你是怎么知道他死在里面?”
你一边哭一边说,“抱歉,独门绝技。”
那人不再追问,毕竟是人家做生意的秘法。
“既然如此,你为何哭?”
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他买了哭丧服务。”
看起来服务很是到位。
这位姑娘一看便知不是苍阳人,她千里迢迢赶来竟只为替人收尸,还哭的如此真情实感。
有人蠢蠢欲动,“如果我想下单……”
你飞快说:“单排满了,客官下次再来吧。”
“??”
还,还挺抢手?
你扫了在场的人一眼,:“诸位还有问题吗?”
实在是因为这场景太过令人震惊,他们这才想起最重要的问题。
“阁下可见过一位身穿黑衣,戴惟帽的女侠客吗?”
你点头道:“还在里面呢,朝深处走去了。”
众人闻言,便开始讨论她到底是江湖侠客还是其他人,要去往的又是何处?
就在你快要脱离这群人的时候。
有人忽然拽住你问,“那你见过她真容吗?”
你想到自己刚立下“做诚实好孩子”的目标,点点头,“见过。”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
你陶醉道:“我只记得,她很美。”
“是整个大景,最美的。”
“比云中郡主还要美吗?”
云中郡主是大景美人榜的榜首。
你滞住,一时不知该说谁美,随口道:“那我不知道,不过首辅大人说过,云中郡主是大景最美的。”
首辅大人?
那位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
“你如何得知的?”
“听闻首辅大人也来了苍阳,你们想知道自己去问他呗,烦请让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凌晏如躺在棺材中,白发披散,眉眼清隽如画,唇角微微弯起,像是心情极好。
他听到你说,“公子,你先等一下,我换个衣服你再出来。”
凌晏如猜想你是害怕被认出,也纵容陪你玩这游戏,“好。”
过了许久,再没有动静。
凌晏如抬手推开棺,手指碰到了一个钱袋,不多不少,里面正好三百片金叶子。
素日淡然冷情的首辅勾着钱袋,眸色冷淡,仿若清潭水面乍然冰封,含着几分意味不明。
凌晏如刚走出没几步,便迎面遇上了步夜,步夜扫了他身后的棺材一眼,又觑了觑凌晏如的脸色,大致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俯身道:“细作一事,下官已按照您的吩咐通知苍阳府县处理妥当,此事定不会再论,也不会让人查到郡主头上。”
凌晏如淡然点头。
“方才下官正欲前往那处替郡主解围,谁知竟晚了一步,郡主冰雪聪明,已想好脱身之法,”步夜复又看了那棺材一眼,意味不明道:“只是未曾想到大人在此事上也助了郡主一臂之力。”
凌晏如面无表情,并未理会他的揶揄,“孩子心性罢了。”
步夜面上称是,心中却腹诽:那也是你纵容出来的,当朝首辅都入棺材了,只为陪郡主玩一场,若是换个人也不知能否见到明日的太阳。
次日清晨,小测测完后,从学堂中走出,你伸了个懒腰,昨夜紧赶慢赶,总算在小测前赶回了,是以你推拒了同砚的游玩邀请,打算回寝舍休息补觉。
走回寝舍的路上,你路过了一亭子,随意扫了眼,却目光一顿,驻足停了下来。
云……云心先生?
他不是应该在苍阳吗?怎么回来了?
“过来。”
听到凌晏如清润的嗓音,你回过神,暗想自己还是没有暴露,松了口气,见四周无人,便走上前去。
如果是往常,你早就抱上去了。
可如今见到凌晏如就想到昨日哄骗他躺棺材的事,实在是大逆不道。
虽然你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能屈能伸。
“站着作甚。”
你才反应过来还站着,连忙坐到他对面。
他从棋局中抬眸看向你,扫到你眼下的青黑时,微微皱眉,“没休息好?”
你随意拈了一个借口,真诚道:“今日明雍小测,可能昨晚复习的有些晚了。”
凌晏如闻言并未抬眸,只是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
“先生笑什么?”
“无事。”
你闲来无事,拿过他手边的黑子同他对弈起来。
凌晏如将白子在棋局中落定,像是随意提道:“听闻你兄长今日要来明雍书院看你。”
你近日忙昏了头,此刻才想起这回事,这事倒是提醒了你,说来你与云心先生交往了也有半年了,兄长此番前来,这事究竟要不要告诉他呢?
你不由的想起前几日一位男同砚向你表白,不巧的是被凌晏如看到了,他当时未说什么,可是过几日,却提问你什么时候可将他带去南塘见你的兄长,你当时怎么说的来着?你当时似乎正削着一根木料,一不留神就说了实话,“待我说通我兄长,我就带你回去。”
你当时忙昏了头,此时想起心中立刻打了个咯噔,自己当时怎么就说了实话呢。云心先生当时低头处理政务,良久没有说话,你也并未在意,此时想起来,他当时该不是生气了吧,但此后几天他似乎又并没有什么异样。
思及此,你站起身,讨好的坐在他怀中,抱着他的脖颈,小声而又愧疚地道:“我定会早日说通兄长,早日带你回南塘,暂且委屈你几日。”
凌晏如抬眸看你,扫到你面上的愧疚时,他轻叹一声,安慰道:“此事我并不急,你也无需着急,慢慢来便是。”
你点点头,他看你为难的神情,想了片刻,还是问道:“我的条件很不合你兄长的眼缘?”
当朝首辅,才华卓著,还姿色出众。
这样的条件,你自认放眼整个大景,也没几个能比。
怎奈兄长……
你唉声叹气道:“兄长并非是看不上你,他是一视同仁,看不上这世上除他以外的全部男子。”
你没来由的这么一句,凌晏如却明白了你的意思。
早便听闻这花忱是个妹控,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原是觉得这大景没有一人能配的上他妹妹。
若并非针对他一人,此事便轻松了些。
他宽慰道:“无妨,此事你无须再操心,过些日子我会亲自找你兄长谈谈。”
你闻言更加担忧,正欲劝他,他却打断道:“我看你最该担忧的是你自己的身体,你若再如此熬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让丧葬阁为你收尸了。”
你笑道:“先生多虑了,还不至于如此。”
凌晏如意味不明的看了你眼。
你想着想着,竟想到其他事情上去了,耳根渐渐红了,嘟囔道:“哪里就……”
你话语猛然一顿,抬头问:“丧葬阁是什么?闻所未闻啊。”
凌晏如轻描淡写:“一家黑店而已。”
你:“……”
我劝你,放尊重点! 这是我的事业!
但眼下为了不暴露,你只得忍辱负重,“是吗?那先生可千万别跟她做生意,免得被她给骗了!”
凌晏如轻笑了声,“好。”
你松了口气,卸下防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却听到凌晏如慢悠悠道:“不过我昨日听那些苍阳学子说,听闻那位姑娘相貌平平……”
你一下子跳起来,只觉得那帮学子没眼光,毫不犹豫的反驳道:“胡说八道,我姿色如此出众,怎能用相貌平平形容,那帮学子真没……”
话说到一半,你才反应过来中了套,猛然看向凌晏如,他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你,像是在等一个解释。
你尬笑两声,试探道:“如果我说这是一个意外,先生信吗?”
“你觉得呢?”
你懊悔不已,觉得方才定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将那番话说出口,但事已至此,你只得坦然,“那位侠女是我,哄骗先生……躺棺材的也是我,我自知骗了云心先生,先生若要罚,我绝无怨言。”
你闭着眼将手伸出,等着他罚你,可预料之中的痛意并未袭来,你听到他轻叹道:“睁开眼,我不罚你。”
你睁开眼,眸若繁星,惊喜道:“当真?”
他微微点头,却没有完全放过你,“不过,你既会武功,为何在我面前却要作一副不会武功的模样?”
你嘴边的笑意僵了僵,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你正想着对策,他扫了你一眼,仿佛知道你在想什么,提醒道:“老实点,否则凌府那些书,也够你抄一阵时日了。”
你那些心思在听到此话后彻底熄灭,你嘴一瘪,如实道“我听说你喜欢柔弱的,所以我……”
余下的话你没说完,凌晏如也已明白了。
他问道:“你听谁说的?”
你略带犹豫,最终顶不住凌晏如的眼神,还是供出道:“步夜。”
凌晏如神色未变,心底却动了让步夜加班的心思,他淡淡道:“你将步夜同你说的话跟我重复一遍。”
你如实的将步夜的话给凌晏如重复了一遍,他听完后,撩起眼皮看你,而后无奈摇头,轻笑了一声。
你纳闷道:“先生笑什么?”
凌晏如眸色柔和了几分,他发问道:“我在南塘除了南国公府,可曾有其他落脚之地?”
你摇摇头,“并无。”
“既如此,你还不懂意思吗?”
你仔细思索,忽而想到什么,恍然大悟,是了,他只在南国公府待过,那步夜说的便是南国公府风水好,而南国公府的女子他所熟识的就一个,那指的便是……你!
你怔怔然看向凌晏如,不可置信道:“所以先生在我追你之前便喜欢我了?”
若是往常,凌晏如定不会直白的回答你,可这次,他坦然看着你,答的坚定,“是。”
他的手温柔的抚上你的脸,似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般,柔声道:“云中,我对你确实有世俗的贪念,我喜欢的是你,所以你不必为我去改变什么,就算成婚后,你仍可以去做自己想做之事,首辅之妻这个名号于你而言,是靠山,却不是枷锁。”
你动容不已,他顺势将你拉进怀中,你瞬间陷入充满檀香的清凉怀抱,耳廓却又滚过他磁哑的嗓音,含着温热气息,“不过你瞒了我这么久,这笔账你打算如何还?”
你此刻满心满眼都是他,压根没心思听他说的话,你看了他许久,最终没忍住,顺从心意的吻了上去,浅尝辄止,吻到了他的唇便离开了。
凌晏如愣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怀中少女软软的道:“云心先生,我最喜欢你了,我给你一个家吧。”
凌晏如怔住,他低眸看了你许久,紫眸中忽有星光闪动,拉过你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将头搁在你肩上,几乎叹息着说:“好。”
你心生欢喜,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如同方才他抚着你一般,眉毛,眼角,鼻梁,状似无意,漫不经心,极尽撩拨。
凌晏如呼吸一窒,向来古冰川一般的眼忽然深幽,你还没意识到什么,他便俯身下来,唇也随之覆了上来。
近在眼前的紫眸细致地观察着你的反应,看到你微颤的睫毛,不紧不慢地加深了唇舌的力道,迫开你的嘴唇,极轻松就找到你的舌头,引导你笨拙地回应。过程中他一直睁开眼睛看着你,照顾你的反应。
实际上你除了睁大眼睛任他施为,此外无甚特别的反应。倒不怪你如此反应,实在是因为凌晏如素日里太过克制,是以你压根没想到他会有此动作。
你屏息太久,喘不上气,想伸手推开他,手却软绵绵没甚力。
凌晏如倒在此时放开了你,嘴唇仍贴在你唇角,从容且淡定地道:“屏住呼吸做什么,这种时候该如何吸气呼气,也需要我教你么?”嗓音却含了几分沉哑。
你怔了怔,心中升起一股不服,分明是你先吻他的,怎的叫他占了上风去,倒开始指导你了,你不服输的又贴近了他,吻了上去 。
凌晏如眸中露出点意外,但不过片刻,他便回吻住你,他吻得更深,与你难舍难分。
“小妹!”
就在你二人吻的情不自禁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如同一盆冷水浇到底,你瞬间清醒,松了唇,推开了他。
兄长!
你震惊不已,一时没注意,差点从他身上跌落下去,幸亏他眼疾手快,迅速将你捞回,你给他使了个眼色,迅疾如风,立马从他身上下去。
站稳以后,你艰难的转过身,果然见到兄长面色铁青的站在那,他的眼神此刻透露出太多情绪,震惊、生气、还有悔恨。
你不敢同他对视,心虚的唤了声,“哥哥。”
花忱没理你,冷哼了声,目光透过你看向你身后的凌晏如,他面色更加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世人皆传首辅大人清冷克制,以我看,这传言还是有误,未曾想大人竟是此种占人姑娘便宜的不要脸之徒!”
后面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的。
你想替凌晏如辩解两句,可他却拉住了你,制止了你的动作,将你拉到了他身后。
相比花忱的气愤,凌晏如就显得平静多了,面对花忱咄咄逼人的架势,他没有出口辩解,任凭花忱出气。
待花忱说完,凌晏如才开口道:“此事确是我思虑不周,我与舍妹已交往一段时日,却瞒着南国公,我意欲求娶舍妹,此事我一直搁在心上,本该早些时日便去南塘叨扰,但听闻南国公府择婿甚为严厉,云中因怕我这个妹婿合不上南国公的眼缘而终日忐忑,我也不好贸然拜访,但事到如今,既已知晓,也无须再遮掩,今日合该与南国公谈谈。”
花忱听完这一篇话,愣了许久,因想着唯一的妹妹竟这样被他拐走了,他心中甚不平,原想要拿一个架子,但凌晏如同他认识十几年,除了在南塘的那些时日,这些年间凌晏如对他说过的话合起来也不及今日多,令花忱一时有些恍神。
还有凌晏如方才那番话姿态放得甚低,他已官至首辅,恐怕这些年除了面对天子时,再没有这般姿态过。
他如此这般,花忱倒不好再发作,但他心中又咽不下这口气,冷笑道:“虽说家妹已与首辅大人交往,但家妹年幼,心智尚未成熟,被人骗了也未必,这门婚事是否能成,还要看我是否同意。”
“毕竟我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让妹妹进了龙潭虎穴还不自知,首辅大人,您说对吧?”
花忱自动忽视了自家妹妹的暗示和眼色。
小白眼狼,这还没嫁给他呢,胳膊肘就已经往外拐了。
凌晏如扬了扬眉,他自是听懂了花忱话里话外的针对,但念及他是你的兄长,他忍让回道:“自是。”
“那么,南国公,这边请。”
花忱点点头,临走之前狠狠的看了你一眼,意思是待会再找你秋后算账。
你叹了口气,看兄长这架势,你与云心先生此事,难矣啊。
……
桃李斋外,你因忧心兄长刁难云心先生,是故请了下午的假,但怎奈二人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你进去,你便只能在门外守着。
万一里面有了争吵,你还能立马进去,劝一劝。
片刻后,步夜向桃李斋走近,似是有事找凌晏如,但他好似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进去,就守在门外,闲暇之余,与你闲聊几句。
步夜往里扫了一眼,笑道:“想必里面另一位是南国公吧。”
你心不在焉回道:“步少卿料事如神。”
步夜但笑不语。
过了片刻,你似乎想到什么,看向步夜,严肃问道:“步少卿,若有人辱骂云心先生,敢问以何罪论处?”
步夜一听,挑了挑眉,感兴趣道:“这辱骂也分程度,不知是如何辱骂的?”
你顿了顿,斟酌道:“譬如‘不要脸'‘登徒子'之类的呢?”
步夜一时没忍住,发自内心的笑了。
见你神色,他收敛些许,措辞道:“若是常人,那必定是要抓到大理寺关押几月的,但若此人是南国公的话,估计便无事了。”
“此话怎讲?”
步夜见你神色仍旧担忧,宽慰道:“郡主宽心,大人既与你互通心意,想娶你为妻,无论是看在你的份上,还是南国公日后是他大舅哥的份上,都会多加忍让,定不会出事的。”
你闻言,心稍稍宽了一二。
步夜面上虽如此说,但心中实在是好奇,这首辅大人被骂可是千载难逢,来日定要带几壶酒去南塘,从南国公口中套些话出来。
过了不知多久,里头的门终于推开了,你提心吊胆了一上午,总算候着他们出来了。
走在前头的是兄长,他的神色已经缓和了许多,他走到你面前,凝重的拍了拍你的肩,“小妹啊,你二人既已互通心意,那兄长也不能做出拆散鸳鸯这件事,不过他若欺负了你,让你受了委屈,你回花府便是,哥哥护着你。”
说到这,他扫了一眼向这处走来的凌晏如,故意扬声道:“不过只要还未成婚,你便还可以反悔,咱们这一朵鲜花,总不能吊死在那颗铁树上吧。”
凌晏如步子顿了顿,他深呼吸,忍了忍,终于将请花忱去大理寺喝茶的念头消下去了。
你送兄长出了明雍书院,这一路上花忱还是劝了你几句,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见你如此,沉重的叹了口气出了书院。
你长出了一口气,回了身便见到凌晏如立在远处遥望着你这个方向,遥遥相望,你竟从他的身影看出几分孤廖之意。
你忙朝他跑了过去,飞奔着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好奇道:“你是怎么说通我兄长的啊?”
凌晏如云淡风轻道:“没说什么,你兄长在乎你,不忍让你难过,便允了我求娶你之意。”
原来兄长竟然这样贴心,你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顿时感动地落回地面,踏实极了,熨帖极了。
你紧紧抱住凌晏如,抬头看他,笑的眉眼弯弯,道:“云心先生,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生当同衾,死当同棺,生生世世不分离,可好?”
凌晏如低眸回视你,眼神温柔的不可思议,他回应你,仿佛在立下一个亘古不变的誓言,“好,生生世世,不分离。”
何其有幸,他在漫长的人生里,终于找到了人间的归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