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晏如

【凌郡】当他是病娇,占有欲极强

私设凌晏如是病娇,真的病娇,不喜勿喷。


彩蛋是小黑屋+涩涩,更加刺激,少儿不宜。


——正文开始——


夜凉如水,烛火将屋中二人的影子拉长,从远处看去,仿佛交织在一处一样。


“昨日干什么去了?”


听到这话,你心下有些诧异,凌晏如深更半夜的把你从明雍叫来,你以为是有什么急事,谁知竟只是让你陪他下棋闲聊。


奇怪归奇怪,但你还是如实回答:“学生昨日参加了礼部尚书的宴会,除此之外,便没干什么了。”


凌晏如手执黑子,点头道:“嗯。”


他眼睫微敛,静静盯着指尖的黑子。烛火摇晃,映得他的眼睛漆黑幽深,明灭不定。


他脸上的面色太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淡漠,道:“我昨日听步夜说,你聊起了心仪之人?”


凌晏如的声音平淡冷静,一如往常,但这次,你似乎在其中听出了危险的意味,像海底的火山,雪崩前的冰川,平静下压抑着疯狂。


你总觉得这话题聊的有些危险,你打哈哈笑了两声,含糊道:“没有,昨日酒喝了些,随口胡言了两句罢了。”


凌晏如低低应了声,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再一次噎住了。你好不容易把话题岔开,云心先生怎么穷追不舍?


凌晏如哪有那么好糊弄,以往他会被你避重就轻,不过因为愿意顺着你,但今天他突然不愿意装下去了。


他索性挑明了问:“昨日宴会上,你的花,送给了谁?”


你暗自心惊,昨日你赠花时,步夜压根不在,那云心先生怎么知晓的?  莫非昨日那宴会他也去了?


隔着烛火,你根本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隐约觉得他神色平静,姿态从容,看起来情绪很稳定。


你放了心,大胆说道:“给青隐师兄了。”


凌晏如挑眉,眼中神色莫测:“真的?”


你心想以青隐师兄那不着调的性子,过了今夜连数都记不得,哪记得自己到底收到几朵花,遂信誓旦旦道:“真的。”


其实你没有把花给青隐师兄,而是给了季元启,从理智上讲,你跟季元启玩的不错,把花给他也无可厚非,但又有几分直觉告诉你,在云心先生面前还是不要实话实说的好。


凌晏如似乎笑了下,他将棋子落定,而后看了你一眼,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口。


你有些心慌,总觉得方才他的眼神带了别样的意味。


你正在惴惴不安,猛不防听到一声惊雷在你耳边炸响:“写诗时,我看到你出去了,过了足有半个时辰才回来。你去做什么了?”


你头皮都炸起来了,他昨日果然在场,你飞快的思索他此问何意,只是普通的关心学生吗?


你压下心中慌张,笑道:“没什么,宴会厅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凌晏如放下手中的棋子,身体微微前倾,单手撑在案上,垂眼看你。


他动作随意,姿态从容,身上的气息像白檀香一样危险诱人,你却莫名绷紧了。


你只觉此刻给你的感觉,颇像一座三面封闭的牢笼,仅给囚徒留出一面空白。然而,那看似留白的一面,不知道是逃出生天的出口,还是更深的陷阱。


凌晏如意味不明凝视着你,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只想听到实话。你到底去见谁了?”


你手指飞快蜷了下,咽了口口水,握紧掌心,抬眸,抬眼望向他,笑的有些勉强:“没有呀,我谁都没见。”


凌晏如微不可闻叹了口气,似是遗憾道:“自从入了明雍后,本事倒是越发大了,都敢在我面前撒谎。”


他抬手扳起你的下巴,强迫你看向他,“将花送给季元启,私下去见旁的男子,你身边碍眼的人倒是很多。”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对你的妄念,所以他刻意疏远你,将这份心思埋在心底,可你却浑不在意似的,继续凑到他身边,让他越陷越深。


你们虽是师生,可他已经不只将你看作学生,许多师生做来稀松平常的事,于他而言就会有些越界。


在他为此为难、苦恼、患得患失时,你却像没事人一样,一口一个“先生”,用和对他一般无二的态度,跑去招惹其他男子。


玉泽,文司宥,每个人都被你叫过先生,每个人都得到过你的关心赞美。


昨日,甚至献花给季元启,和旁的男子私下相约,他亲眼看到你亦步亦趋追在那男子身后,主动拉上他的手臂。


他头一回心中涌起了滔天的怒意。他气你说着不想嫁人,却终究还是动了春心;也气那男子不识抬举,竟敢如此对你。


回凌府的时候他便恢复了平静,他甚至能理智地分析,少女在对情爱懵懂无知的时候,与自己的先生生出好奇、暧昧,情有可原,她及时悬崖勒马,选择其他男子,亦无可厚非。


可是,当初明明是你先来招惹他的。既然无意,为什么要来招他?既然招惹,为何不能一直对他好,只对他好?


“云心先生?”


你被他掐着下巴强迫看着他,趁着烛火的光,依稀从他眼底看出了几分幽暗深邃,直觉告诉你,今日的云心先生不太正常,但你却不知他这股情绪从何而起?


听到你的声音,他回了神,看了你许久,最终松开了钳制住你下巴的手,沉默了片刻,像是随意问你,“那之后呢?”


你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补充道:“我说宴席结束之后,你去了哪里? 又干了什么?”


你看着云心先生这幅神情,想起了方才,再不敢遮掩,如实道:“之后我回了明雍,蕊儿给我煮了醒酒汤,喝了之后我有些迷糊,蕊儿便同我睡在了一处。”


“为何要与她睡在一处?”


一道比方才还要冷的声音传来,让你不禁为之一抖。


突如其来的问题奇奇怪怪的,让你愣了愣,你老实回道:“她昨日有些累,懒得麻烦,便睡在我这了。”


凌晏如看向你,眸底的情绪你看不清,只听到他淡淡道:“她是没了手还是没了脚,不会回房睡,要歇在你这?”


你怔住,诧异他竟会说出此话,一时不知该做出何反应。


而他仍是神色淡淡,手指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催促道:“回答我。”


你琢磨了半天,都琢磨不出他的意图,只能回道:“她……她昨日身体不舒服,学生想着她是学生的好友,同学生睡在一处也没什么的。”


你回答后,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的声音,你想了想他今日的异常举动,试探着问,“先生……是不高兴吗?”


窗户没有关紧,猛地被风撞开,灯芯剧烈跳动了几下,被冷气扑灭。


室内无光,显得窗外月光格外明亮。快到十五了,月亮日渐丰盈,温柔地在天地间洒落银辉,缕缕月光透过窗栅,积在地面上,像结了一层霜。


你和他就坐在这样的清霜月色中,相互对望,呼吸交闻,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而后你听到一声轻笑,他拉住你的手腕,隔着张棋案,将你拉了过来,你下意识的闭上了眼,棋子落了满地,发出清脆声响,你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待睁开眼时,你已经在他的怀中。


他的手指在你脸上流连,而后落在你的唇上,声音清冷如玉,“我不喜欢。”


他顿了顿,末了补充道:“我不喜欢你跟她睡。”


你抬眼看着他。


青年长睫毛随眨眼一颤一颤,因凑过来而微微放大的五官无可挑剔。


你压下心中的奇怪,问他:“先生为何不喜欢?”


你眼珠微转,莫名又加了句:“她可是女子。”


微凉指腹轻轻地抚摸着你,划过瘦削的下颌,经过耳垂。


把弄着软乎乎的耳肉,心情好些,可一提到白蕊儿,凌晏如又莫名烦躁,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心中那根紧紧绷着的弦已经彻底断了。


但说话的语气却依旧冷淡。


“因为,我想让你完完全全地属于我,我爱你。”


你震惊的看着他,终于明白他不正常在何处了,他对你有占有欲,喜欢一个人便会有占有欲,这很正常,问题便是他对你的占有欲太强了。


他低了低眼,面上有了几分笑意:“而白蕊儿。”


“不,不光是白蕊儿,在你身边的任何人,当他们靠近你,跟你亲近的时候,我都有种.....”


看着你投过来的疑惑视线,凌晏如停顿了一下。


指甲嵌入掌心肉。


清瘦的脊背微微弯下,双手轻轻地插.入少女纤细的腰间,慢慢地环住,十指相交扣住,像一把枷锁。


片刻后,他埋首入你细嫩且白的脖颈。


高挺的鼻梁温柔地抵着细滑的皮肤,呼吸一点点地喷洒。


你脚底发痒。


感受着永远不会消失掉的梅香,凌晏如嗓音很轻,接着说下去:“都有种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想杀人的冲动。”


“你说什么?”你震惊的看着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话怎么会出自他的口中,他向来冷静克制。


努力压下心底泛起的涟漪,你拍了拍他的手臂,想让他松手,他侧了侧脸,却没抬头,反而往锁骨处蹭了蹭。


刚扣好的扣子有松开的迹象。


凌晏如露出的半张脸妖冶到极致,接近完美的下颌线,因吞咽而不停滚动的喉结无比勾人。


你看着暴露出来的锁骨,很好看,好想咬一口。


你想,或许被他传染,你也有些疯了。


否则怎会有这种想法。


你仿佛被他蛊惑了,眼睛一眨不眨专注地看着他。


“云中,以后不要骗我。”


他对这个很执拗,趁着月光,你从他的眼底看出了一分从未有过的疯狂。


“不然,我会杀了你。”


凌晏如苍白的面容扬起一抹愉悦的笑。


抬首看了你一眼,他摸过你睫毛,微微下移,轻揉着那颗泪痣。


“或者,你杀了我。”


【凌郡】《拯救美强惨先生》(2)

你有些愣神,而凌晏如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举动,拉着你衣袖的手悄无声息的放下了。


你回过神,反应过来他误会了,伸手去握他的手,给予他回应,安抚道:“学生不会走的,先生放心,学生会永远陪着您的。”


掌心中传递出的温暖令他一愣。


永远陪着他吗?


他承认,他确实贪恋她的温暖,想让她永远陪着自己,可是理智又在告诉他不可以,她还小,未来一片光明,怎能陪着他耗在此处,虚度光阴。


他正欲开口,可隐约听到脚步声,随即便听到有人开口。


“大人,薛太医到了。”


你抬眸,扫了一眼风尘仆仆赶过来的薛太医,朝他点了点头,“有劳薛太医。”


薛玉朝你拱了拱手,“大人客气了。”


随即便走上前来,坐在床榻边,看到凌晏如的模样时愣了愣,怎会被折磨成这样,那些人下手竟如此之狠。


他伸手去把凌晏如的脉,又仔细看了看凌晏如的手腕和脚腕,脸色变的越发难看。


你抬眸看向薛玉,见他收回手,问道:“如何?”


薛玉摇了摇头,如实道:“凌大人的手筋脚筋尽被挑断,眼盲是因为中毒所致,此毒极为难解,这两年来身体受尽折磨,早已是强弩之末,若再不好好养着,怕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你和凌晏如都明白他的意思。


你心中杀意更现,恨不得此刻就将那群人扒皮抽筋,将云心先生所受之苦加倍还给他们。


但此刻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你看向薛玉,问道:“可有办法治?”


你见着薛玉的脸色,内心十分忐忑,此人医术极为高超,若是连他都没有办法,怕是……


薛玉点头,“手筋脚筋下官皆能接上,这毒……虽难解,但也并非无解,下官亦有几分把握。”


“只是如今凌大人身体太差,需好好调养一番,才能解毒,至于手筋脚筋,待半月后他身体好些,下官再来为他接上,今日下官先替大人将毒给压制住,再将外伤给治了。”


你松了一口气,能治就好。


你点了点头,“有劳薛太医,可有需要帮忙的?”


薛玉点头,“稍后我会写张方子,劳烦大人派人按照药方去熬药,等我为凌大人施好针后喝。”


你点了点头,垂眸看凌晏如的反应。


见他反应平淡,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仿佛这身子治不治好于他而言无甚所谓。


你心中微叹一口气,还未深思,就听到薛玉提醒道:“大人,下官要为凌大人施针了。”


你点点头,一脸郑重,“薛太医施针便是。”


薛玉一噎,见你没有要走的想法,只能直言道:“下官施针会为凌大人宽衣,大人到底是女子,可否回避一下?”


你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这个意思,你轻咳一声,尴尬道:“自然,本官这便走。”


说完你低头轻声对凌晏如道:“先生,学生出去了,就在门外守着,您有需要就唤我。”


凌晏如轻微点头。


你见此轻轻将他放于床榻上,才出了门,顺便将门关上。


待出门后,你扫了眼一旁的贴身侍卫,吩咐道:“即刻去查这两年来有多少人暗地里对云心先生下过手,一个都不许漏。”


“是。”


侍卫得了吩咐,即刻动身,消失在你眼前。


你转眼便瞧见还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管家,你抬手招来暗卫,冷声道:“将他的眼睛戳瞎,再将舌头拔了,然后送他去归西。”


暗卫领命,动手便将那管家带走,管家闻言彻底崩溃,正欲开口求饶,你皱眉道:“将他嘴给捂上。”


见嘴被捂上,管家不死心,张口呜呜咽咽的说些什么,你冷眼扫了他一眼,犹如看死人般,“再敢扰了本官先生的清净,本官就不会让你如此轻松的去死了。”


“本官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管家一颤,彻底昏死过去,暗卫轻松将他带走。


你站在门前,负手而立,抬眸望向那已经枯萎的柳树,眸色深沉,一时有些恍惚。


回过神来,不知何时暗卫在你身前现身,身后还绑着两个伤痕累累的小厮,嘴中被塞了东西,说不了话。


暗卫半跪在你脚边,禀告道:“主子,在离宣京两百里的小镇找到了这二人,他们卷走了府里的最后钱财准备逃路。”


你看向那两个小厮,冷笑道:“怎么,怕了?”


两个小厮趴在地上,抬头望向你,眼中竟是恐慌绝望,仿佛你是洪水猛兽般。


这种眼神你从太多人眼中看到过,杀的人多了,你也就麻木了,你提步走到一人身前,将脚踩到了他的手上,加重力道碾压,漫不经心道:“本官听闻你便是这么对我先生的,疼吗?”


小厮面色痛苦,只觉得手快断了般,疼的他几欲死去,他连忙挣扎着点头。


你见此俯身,用手掐着他的脖子,狠厉道:“既觉得疼,那谁给你的胆子,敢踩他的手,折辱他?”


小厮拼命挣扎,然而那只手越收越紧,他眼睛往上翻去,极大的恐惧从心中浮起,渐渐绝望。


“本官放在心上珍之重之的人,被你们这般折辱,你们以为,你们能逃走? 活的了?”


你将扼住他喉咙的手松开,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又恢复了以往般的云淡风轻,捋了捋衣袖,漫不经心道:“将他们的手脚给剁了,再杀了,拿去喂狗。”


语气平淡,仿佛再说今天天气如何一般。


“是。”


你将视线收回,复又放到那颗枯萎的柳树上。


别急,这才刚刚开始。


云心先生,欺辱过你的人,学生一个都不会放过。


南国公府门前的幼柳已经长大了,如今也有能力护住你了。


夕阳西下,霞红染了半边天,门终于被推开,你看向走出来的薛玉,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你问道:“如何?”


薛玉朝你拱手行礼,然后再开口道:“毒已经压制住,外伤已经治的差不多了,至于内伤,有些麻烦,近七日需泡药浴,待会下官去写药方,一日三服,切不可忘。”


“可有何需要注意的?”


医者仁心,薛玉认真道:“凌大人的身体太差,需得好好养着,不能再伤着了,需顺着他的心意,切忌不可让他动怒,否则内伤复发,便麻烦了。”


你点头道:“本官记住了,有劳薛太医。”


随后你扫了一眼一旁的婢女,婢女会意,朝薛玉行礼道:“薛太医请随奴婢来,奴婢带您去写药方。”


薛玉点了点头,由着婢女带路。


你推门而入,坐在榻边,凌晏如躺在床榻上,那双轮廓漂亮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漆黑的瞳仁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障,空洞而没有焦距,沉默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仔细瞧,发现凌晏如额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你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汗,想必方才那几个时辰治疗,他定当是极为痛苦的。


可都这么痛苦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你轻叹一口气,云心先生还是这幅脾气,无论多痛,他都不肯说出来。


熟悉的气息,尽管看不见,凌晏如也知道是谁,他任由你给自己擦汗,施针后带来的痛楚在此刻袭来,他实在没什么力气。


你看着凌晏如衣上的血污皱着眉,方才几个时辰的施针,想必他身上出了许多汗,定是难受的紧,这般想着,你便将手伸向了他的衣带,还没去解,一只手攥住你的手腕,拦住了你的动作。


你抬眸望向凌晏如,他皱眉问道:“做什么?”


你如实道:“学生想着您方才出了汗,此刻定是难受的紧,便想着为您宽衣解带,给您擦身。”


凌晏如听完,眉头皱的更紧了,脸色也黑了下来,哑声训斥道:“胡闹,你一女子还未出阁,竟……咳咳……竟想着……替人擦身,昔日教你的……咳咳……礼仪学到……哪去了。”


他的身体太过虚弱,不过说几句话罢了,竟咳了起来。


你松了手,连忙轻轻扶起他,给他拍了拍,好让他舒服些,再开口道:“可先生身子不舒服,总要有人来替你擦身,那么学生……”


你还没说完,凌晏如打断道:“不必,你出去,让下人来。”


声音之轻,他已是累极。


你还是不想,努力的推销自己道:“可下人万一手脚没轻没重,弄伤了先生怎么办,若学生来,学生定会十分温柔,包先生满意的。”


凌晏如眉皱的更深,只觉你在胡扯,擦个身罢了,能弄伤什么,更何况,他这两年什么伤没受过,还能忍不了这点疼。


可他已是累的开不了口,方才跟你说话那两句,已颇耗费他的心力,他此刻也懒的搭理你,干脆侧过头去。


见他这反应,你噎了噎,想到薛玉方才所言,怕再说惹怒了他,只能作罢,你轻声问他:“那学生现在出去让下人来服侍您,给您擦身,可好?”


凌晏如轻微点了点头。


你叹口气,近两年在官场上什么没见过,什么手段没使过,可一到云心先生身上,你竟生出了股无力感,什么办法都用不出。


最重要的是,方才他那句训斥,竟让你没出息的抖了抖。


你只觉,这辈子怕是都要栽在他手中了。


出了门,你朝门口的两个小厮道:“去取准备好的热水和干净衣物,你们两个进去服侍,替他擦身,记住,动作轻些。”


小厮连忙应是,立刻去取东西了。


一整天下来,你也有些累,反正此处也用不到你,你吩咐人备好水,打算沐浴。


傍晚光线昏暗,湿气渐起,你派人关了通风的窗扇,点燃了蜡烛。


下人替凌晏如擦过身后,便给他换了干净的衣物,刚好他的寝殿已经收拾好,你便派人将他给扶到他的寝殿中,原先将他囚禁的屋子先不说环境太差,屋子里一股血腥气,怎能住人。


轻软的薄毯盖在身上,意外的温暖,凌晏如几乎锈蚀了的思绪慢慢流转,印象里,府邸里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应该是她带来的。


身侧的毯子被掀开一角,一只温暖的手探进来,避开他的伤处,将他被铁锁穿透了的手腕拿了出去。


“纱布已经被血泅湿了。”


你嘴里咬着一只青梅干,利索的从托盘里拿出崭新干净的棉球,伤药和纱布:“我帮您再处理一下。”


你动作很快,一边处理一边和他聊天:“厨房已经煮好虾仁粥,待我给您处理好伤口后,再喂给您喝。”


一只手重新包扎好,又换另一只手。


你将两只手腕都包扎好,这才起身,拿起一旁备好的茶水,喂凌晏如喝下。


茶水按薛玉的嘱咐加了些药,对于缓释疼痛有点作用。


你拿起一旁的粥,用勺子舀起一勺滚烫的米粥,吹凉了一些,送到凌晏如唇边。


“先生,喝些粥,养养胃。”


凌晏如轻轻点了点头,将送到嘴边的粥吞了下去。


他双手手骨都被穿透,两条腿的沉疴旧疾也沉重折磨,此刻背靠着床头的一方软垫,半面侧脸都藏在光线照不到的阴暗里。


鼻影锋利,眉目沉寂。


稍微低头喝粥时,缟色的领口被轻微扯动,从你的角度,能看到他脖颈侧面那一条疤痕。


暗淡的,很细微的一道,爬在他苍白的颈侧。


心底某个地方动了动,有种奇怪的情绪试图破土而出,又被你按了回去


不行,太不合规矩,不能这么做。


你其实是想碰一碰那条疤痕的。


你也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从何而来,只是你知道,若真这样做了,定会被再训斥一顿。


你收回思绪,继续喂粥。


你看到凌晏如吞咽时滚动的喉结,视线往上,是利落的下颔线条,以及被热腾腾的食物熏染得微红的薄唇。


总算有了一丝血色,一天的忙碌在这一瞬间转化为欣慰。


粥煨得有些久,米粒黏滑绵软,虾肉脆嫩鲜甜。热气腾腾的食物一经划过喉咙,就以极大的温暖与鲜活安抚了胃中的饥饿,把那些常年不散的阴寒驱散。


男人慢慢的咀嚼着,眼帘下垂,莹润的光线中,空洞的眼底似乎倒映出一点碎光。


你喂一勺,他就沉默的吃下一勺,不挑食,吃得干干净净。


待他喝完粥,你将碗筷递给一旁的侍女,让她下去。


你拿出帕子,已经十分熟练的替他擦拭嘴角。


接着从怀中取出一块莲花玉佩,玉佩通体温润,细看已经被主人佩戴了很多年,这块正是你年幼时赠与云心先生的那块。


小厮逃路之时偷走这块玉佩变卖,你派人从他手中拿回来的。


你将它递到凌晏如面前,“这玉佩被小厮偷去变卖,学生的人发现,派人将它拿了回来。”


你并未说出,将此玉佩偷走的小厮已经被你派人打死。


这等小事,不必脏了先生的耳朵。


凌晏如愣了愣,莹白的光线中,一根指节消瘦的手指探出被子,将玉佩从你掌心勾走。


小小的玉佩被他收拢于手中,青络压着苍白的指缝泄了出来。


是他的那块玉佩。


他紧紧握住玉佩,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过来照顾我?”




【凌郡】《拯救美强惨先生》(1)


“中丞大人,您一路风雨赶来,想必累了,不若先去主厅休息一会,那废人的屋子脏的很,小人先派人去收拾一番,待收拾好了小人再来请中丞大人,可好?”

  

管理此处的管家面上强装镇定,心里却慌的不行,他被人派遣来此处盯着凌晏如,说是盯着,实际上就是变相折磨,上面的发了话,只要留活口就行了,是以这两年他手下的小厮将凌晏如折磨的不成人样,只剩下一口气,本以为他就算是死了也无人在意,谁知今日竟来了这位!

  

这位可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短短两年坐到了中丞位置,朝堂谁人不敬这位三分,听说最近立了大功,陛下问她要何赏赐,她竟说要入凌府照顾凌晏如。

  

虽不知她跟那废人是何关系,但她竟愿意主动入凌府照顾那位废人,想来关系总不会差。

  

若让她看见凌晏如的那幅惨样,谁知这位会不会一怒之下要了他的小命!

  

他一抬头,竟见面前这位停下来了,随之而来听到的便是犹如被冰粹过般的声音,令他为之一抖。

  

“废人? 你们便是如此唤他的?”

  

管家瞧着面前压迫十足的女子,不自觉的退了几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谁知面前这位又开了口,声音竟比方才还要冷三分,隐隐约约带着一丝杀意。

  

“本官敬而重之的先生,你竟敢如此唤他?”

  

管家猛然一惊,立马跪下,忙求饶道:“小人不敢! 小人只是一时嘴滑,说出这等混账话!还请大人饶恕!”

  

说完他连忙抬手扇自己巴掌,声音之响,让人光是听着就觉得脸疼。

  

你冷冷的看着这跪地求饶之人,心底只觉烦躁,区区一个管家,就敢如此唤云心先生,那先生昔日的仇敌,私下里又会如何折磨?

  

你没这耐心在此处看他演戏,冷声道:“起来带路。”

  

管家闻言连忙起身应是,都没心思理会脸上的火辣,立刻带你去见凌晏如。

  

他此刻心底是悔极,他万万没想到凌晏如竟是这位中丞大人昔日的先生,那她待会看到凌晏如的惨样,焉有他活命之时!

  

管家将你带到屋前,颤颤巍巍开口:“中丞大人,凌……凌公子就在……里面。”


你瞥了他一眼,便推门踏入屋中。

  

随着门被推开,光从缝隙中流淌进来,在男人身上投射下一道道细细的光痕,依稀可见他手臂被吊起。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圈在小臂上穿透腕骨的漆黑锁环,血污糊在苍白的皮肤上,黏腻狰狞。

  

察觉到你发出的动静,锁链哗啦一响,男人缓缓的抬起头,垂落的白发滑向脸侧,日光淌在他的脸上,清晰的照出他的容貌。

  

三指宽的雪色缎带蒙在他的双眼之上,只露出高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

  

左眼的位置洇开大片血红,血液从缎带之下滴落,在苍白的脸上连成一条殷红的纹路。

  

朱砂一般,蜿蜒向下。

  

尽管已经做了心里准备,但你仍是被眼前所见惊住。

  

曾经声震大景的内阁首辅,如今竟然被困囿于这样一方逼仄之地,双臂被锁,姿态狼狈。

  

宛如暗狱里关押的不见天日的囚徒。

  

这幅模样太过陌生,和记忆中的人几乎无法重合。

  

你见过他在南塘授你诗书时的温和,亦见过他身为首辅时的冷肃无情,但你却独独没有见过他这般狼狈的模样。

  

你的先生是高悬在苍穹之上的月,如今却沦落至此……

  

你回过神,忙走上前,凑近了瞧,你才发现那漆黑的锁链竟是穿骨而过,手腕血洞周围皮肤肿胀溃烂,直至血液干涸结痂。

  

“云心先生,”你忍着心底情绪,摸上漆黑的锁环:“忍一下,我帮您取下来。”

  

男人微微侧了侧头,头颅无力的下垂着,过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面孔,只露出一截高挺的鼻梁。

  

如果不是方才他动了动,几乎和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

  

在冰冷的锁链脱离骨肉的那刻,凌晏如喘出一口气,后背贴着墙上,慢慢的滑坐下去。

  

凌晏如意识低沉,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感受到血液似乎凝滞,被入侵的冷气一寸寸冻结,但皮肤却灼热滚烫,宛如岩浆淌过,纠集出混乱纷杂的感触。


在这一瞬间,迟缓锈蚀的思绪开始转动,他回忆起了许多事情。

  

从凌家落魄到位居首辅,再到如今沦为阶下囚,与废人别无二致的被囚于此处。

  

他只觉得可笑的很,他都已沦落至此,可那帮人仍旧不敢取他性命,只敢私下派人折磨,也足以见都是做不了大事的人了。

  

他宛如一潭死水,沉默的垂着头,等待那些从淤泥中生长出的钢针或匕首一点点揽动血肉和筋脉,撕扯理智和意识,慢慢吞噬掉最后的生机。

  

斜侧方伸出一只手,及时的托住了他的冰冷残破的躯体,让他靠在那人的怀里。

  

他听到有人叫了一声云心先生。

  

很熟悉的称呼,出自那个让他再熟悉不过的少女口中。

  

他怔住。

  

她怎会在此? 又为何要来此?

  

看到他这般狼狈,她是何想法?

  

可仔细想想,放眼整个大景,愿意进入这破败的凌府,走入昏暗潮湿的房间,毫无惧意的待在他身边,也只有她了。

  

苍白的指节动了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勾住了少女的衣角,力度很轻,就像坠着一片无足轻重的落叶。

  

你低头看了看,那根手指修长匀称,皮肤下淡青色的脉络隐隐浮现,一路攀上手背,隐没于袖口中。

  

他的意思,是在要你别走吗?

  

你轻轻将他抱入怀中,此刻趁着光的透入,你才发现他竟浑身是伤,身上没一块好肉,血沾了浑身。

  

你心疼的闭上眼,将眸中的泪花忍住,而后朝门外的人开口道:“拿着我的令牌,速去太医院请薛太医过来。”

  

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侍卫立刻领命,“是。”

  

随即便转身而去。

  

你抬眸看了眼门外,几个侍女站在门外,皆是你从府邸带来的,你吩咐道:“找到他曾经住的屋子,即刻去布置,收拾的干净些。”

  

“是。”

  

凌晏如静静的听着你的话,从只言片语中,他得知你过的挺好,估计在朝中官位不低,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能将太医叫来。

  

对于此点,他倒不怎么意外,你向来聪慧。

  

他还未曾深思,就听到少女的声音再度传来,明显放轻了不少。

  

“先生,我来了,放心,我一定可以将你医好的。”

  

对于这一副残躯,他已经无甚所谓,她也不必太过在意。

  

他色泽浅淡的唇瓣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此刻他才意识到,由于太久未曾进水,喉咙竟已干涩的发不出声。

  

而你也意识到这点,你低头看去,他的唇色很淡,有些干裂,似乎很久没有进过水。

  

你反应过来,头也不抬的朝门外吩咐道:“去取壶水过来。”

  

“是。”

  

不过片刻,侍女已将茶壶端来,将茶壶中的水倒入杯中,小心递给你,你触了触水温,水温刚刚好,你将茶杯放到了凌晏如的唇边。

  

“先生,喝杯水吧。”

  

他动了动唇,本能的张开口,一点一点的将水喝光。

  

你看着他仍干裂的唇,放柔语气问道:“先生还要再喝一杯吗?”

  

他轻轻点了点头。

  

将杯子递给一旁的侍女,她意会的又倒了杯水,递给你。

  

你接过茶杯,继续放到凌晏如的唇边,提醒道:“先生,水。”


你的动作轻柔小心,他喝的倒也轻松。

  

将第二杯水喝尽后,你仍问道:“先生,还要吗?”

  

他摇了摇头。

  

你点头,将杯子递给一旁的侍女后,从怀中拿出块帕子,轻柔的擦了擦他唇边的水渍。

  

你将他额前的碎发给捋到一旁,问道:“先生饿吗?”

  

他没有回答,饿的久了,他都没知觉了,是以他一时也不知此刻究竟饿不饿。

  

见怀中人没应声,你也不急,继续问道:“等一会太医给您看好伤后,我吩咐厨房给您煮碗粥,好吗?”

  

凌晏如愣了一会儿,为何要问他的意见? 且语气还如此温柔,仿佛只要他不愿,这碗粥就能不煮。

  

待在此处被囚了两年,被折磨的久了,头一回感受到被人关心在乎的滋味,他竟是无所适从。

  

你见怀中人仍不应声,以为他不喜喝粥,轻叹一口气,将语气放的更温柔,仿佛哄孩子道:“先生伤的有些重,近日饮食还是应当清淡些,只好委屈您一段时日,等您好些了,我再让厨房给您加些辣好吗?”


凌晏如回过神来,明白你竟以为他方才之举是不愿喝粥,他心中无奈,点了点头。

  

见他终于点头,你笑了笑。

  

而站在外面看到这一副画面的贴身侍卫已经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还是他那个手段狠辣,对任何人都一副冷淡至极的主子吗?

  

怎么对里面这位竟如此……温柔?

  

他在心中暗暗记住里面这位在主子心中的分量,日后万不可得罪。

  

你低头瞧见他一身血污,衣袍已被血染到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他这样穿着,定然极为难受吧?

  

想到此,你朝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吩咐厨房去煮碗粥,记住米要软烂些; 然后再去备好沐浴用的热水和干净的衣袍。”

  

“是。”

  

吩咐完这些后,见他眉头轻微皱着,你将他给往上扶了些,让他靠在你怀里尽可能舒服些,轻声问道:“先生,这样可舒服了些?”

  

其实他一身病痛,这些小事他不太在意,但不忍辜负你的好心,于是便点了点头。

  

见他舒服了些,你总算心情轻松了些,可垂眼便瞧见他一身伤,你反应过来,这一身伤在身,怎可能舒服? 他方才所言,只是安抚你罢了。

  

想到此,你心中除了心疼,更有股怒意。

  

那帮人竟敢如此,当你是死的吗?

  

既然如此,那他们都不必活了。

  

你抬眸冷冷扫向方才给你引路的管家,想必云心先生身上的伤少不了他的功劳。

  

而门口处的管家已经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甫一看到你的眼神,连忙跪下,磕头求饶道:“大人饶命,都是上头指使我这般对凌大人的,他们时不时的还派人前来折磨,我就是有心拦也无力啊……”

  

凌晏如听着外面的动静皱了皱眉,觉得聒噪,他这两年来心绪从未有一刻像方才那般安宁过,猛然被打断,他自然不悦。

  

而你也立马注意到云心先生的反应,伸手抚平他皱着的眉头,而后冷声道:“闭嘴。”

  

管家闻言立马闭嘴,恐慌的看向你,你抬眸看他,眸露杀意道:“再敢吵,本官现在便要了你的命。”

  

四周归于寂静,凌晏如有些讶然,小姑娘竟也有如此凶的一面,他还从未见过你露出爪牙的一面,未免有些可惜。

  

你抬眸扫了眼站在门窗处的贴身侍卫,你想要他去查这些年到底有多少人暗地里对云心先生动过手,你垂眸瞧了瞧怀中的人,却不想让他知道,你犹豫了会,打算先将他放到一旁,等你出门吩咐好,再回来照顾他。


你刚有动作,他也察觉到了你的意图,他伸出手指顽固的勾着你的衣服,像是一种沉默无声的抗拒。


你看着他的动作,垂眸瞧他。


他轻启薄唇,说了自你来时到现在的第一句话,“……别走。”


他低声道。


声带似乎受到损伤,嗓音干涩沙哑。





  



最近想开一篇凌郡的新文,故事就是新政已经推行,但新政触及众世家利益,所以凌晏如无法独善其身,于是承永帝下令将他囚于凌府,让他瞎了,成了废人。而因为凌晏如为官时因为铁血手腕得罪过不少人,所以在他被囚时,就有很多人明里暗里折磨他。

  

两年后,郡主在朝中立下了大功,承永帝问她要什么赏赐时,郡主说只求让她到凌府照顾这位昔日恩师。


后面就是郡主将他从泥潭中拉出,她保护他,给他无微不至的关心,替他报仇,郡主是深渊中唯一救赎他的光。

  

这篇是救赎文,大家想看吗?名字还没想好,评论区可以帮忙取一下。

【凌郡】当你当着他的面向别人提亲(上)

本文前篇欢乐向。

  

分为上下。

  

——正文开始——

  

在民间,常常会有闲着没事儿做的人,大家聚在一起,议一议他人是非,把自己知道的消息无私的拿出来分享,在友好而热烈的交流中,得知更多的消息,等待着时机,更大范围的传播出去。


这种行为,叫做八卦。


算不得是多贬义的一个词,但也绝对不是褒义词。

  

诚然,在明雍书院也总有那么一群挺闲的学子,大家组成团伙,议一议他人的私隐,把自己知道的消息不怕死的拿出来显摆,在自己与同伙“真的啊,不会吧”的惊诧表情中,获取更劲爆的秘密,只可惜,最终汇总出的重磅内幕无法大规模扩散,仅限团伙内部流通,实乃憾事。


这种行为,也叫做八卦,不因发生在书院内,就冠上什么更高雅别致的称谓。

  

于是,在武学方面有极高造诣的曹家少主,志力于创造大景第一乐团,颇有志气的季家少主,以做糕点名扬糕点社的白家少主,组成了老牌的八卦团伙。

  

八卦一事,有三个要素。


第一, 所议之人须得位高权重。否则,三个是大景栋梁的学子凑在一起,议论某府的侍卫甲给某府的婢女乙送了块白色织锦流云纹的帕子·····

画面太美,格调已碎随风吹。


第二, 所议之事须得惊天动地。否则,三个学子凑在一起,议论陛下今天没有吃他平日最爱的八宝攒丝酒酿水晶鸭,而是吃了以前不爱吃的七星寸段油浸琥珀鱼······


请问什么是格调。


第三, 所议之人须得不在附近。否则,三个学子凑在一起,议论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是不是老铁树开花还死鸭子嘴硬······


要知道,位高权重的,要么劳苦功高,要么手段狠厉,如果碰巧这位大人两条都占,又如果这位大人碰巧路过······


现在不是考虑格调的时候,是躲避格杀的时候!


当然,既然是老牌的八卦团伙,自然深谙这个道理。


论首辅大人对如今的花学子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这样的议题,一定必须当然不能在首辅大人常到明雍书院的那几处势力范围内开展讨论。


书院后院的亭阁处,是个合适的地方。


“我昨日去找云中让她尝尝我最新做的糕点,碰巧看到她正在画丹青”,白蕊儿到此处特意卖了个关子,看着两位八卦好友道:“你们猜猜,那画中的人是谁?”

  

“你都如此说了,定然是个男子”,曹小月唔了一声,“莫不是宣师兄?”

  

白蕊儿故作高深的摇了摇头。

  

季元启同曹小月一连猜了十来个名字都没准,而后季元启无奈道:“总不可能是那位冷肃无情,同冰块一样的首辅大人吧。”

  

白蕊儿颇为惊诧的看了他一眼。

  

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这回轮到季元启震惊了,“她画凌首辅作甚,这是个什么心思?”

  

曹小月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到底是女子,某些方面自然懂的快,她诧异的看向白蕊儿,在后者凝重的点头之后,她一时半会竟不知是该感慨还是该八卦了。

  

白蕊儿也不卖关子,忙着分享道:“你们是没看到那副丹青,啧啧,那画的叫一个认真,隔着副画我都能感受到凌首辅的那种谪仙感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被我看到之后,云中立马把那副画收好,我还没说什么,她就抢先说随手画的而已,而且还脸红了……”

  

“你们说,这心思还不明显吗?”

  

“你这么说,倒提醒我了”,季元启抓了把瓜子,啧啧叹道,“我前些时日从云中柜中看到了一块莲花玉佩,与首辅大人常年挂在腰间的那块特别像,我当时还没当回事,如今仔细想想……”

  

曹小月感慨道:“咱们这位首辅大人,那可真真是块石头做的,不近女色,你们说,他带着云中赠的那块玉佩,是不是说明他对云中也有点意思。”

“我看悬,不过我听说,云中今日递了拜帖,求见凌府的容尚书”,估计二人肯定不知道这个最新消息,季元启如此想着,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也不知是要做什么去。”


“你的意思是,云中是借此机会向容尚书探听些凌首辅的事?”

  

“谁知道呢?”

  

“不过如果云中真的拿下了凌首辅那颗老铁树,届时定是桩奇闻。”

  

八卦这种事,得出的结论往往偏颇,譬如此时。


首先,八卦的主人公之一云中郡主不是孤身一人来的,她身边站着她的先生,凌首辅的幕僚,玉泽。


其次,凌晏如不是听说的,他是亲眼看到的,因为当下属庄重通禀“大人,云中郡主求见容尚书”的时候,他就坐在花忱对面,喝茶。


不过,八卦这种事的可取之处,就是总能蒙对点什么。


譬如此时,花家云中郡主,以才华名满明雍的好学子,据八卦三人猜痴恋凌晏如且动心已久的好同砚,在众目睽睽之下,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


云中冒昧,自来提亲,请嫁首辅大人座下官员,容尚书。

  

作为首辅大人的府邸,凌府也是个出人才的地方。


首辅大人自不用说了,能力本事名传宣京。


座下两位官员,他一手提拔栽培出来的,步夜同容恒,没有不认识的。


今日往来凌府的,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比方说曾经的花家主南国公,比方说如今的熙王玉泽。


可是事实证明,能力的高低与反应的快慢并没有关系,譬如此刻。


云中冒昧,自来提亲,请嫁首辅大人座下官员,容尚书。

  

这二十一个字天雷荒火般的砸下来,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包括亲口说出这话的云中郡主,全都愣住了。


以男女来分,在场的几位昂长七尺,在心中将这些个字反反复复读了两遍,发现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是个什么意思?


步夜懵了,


郡主不是一直倾慕首辅大人么?为了经常来找大人,还经常拿他当幌子,哦,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什么时候和容恒这厮看对眼的?更重要的是,首辅大人他此刻正杵在这里!当着昔日情郎的面儿就能向容恒求亲?花家果然出人才!


在场的另一位官员懵了,


容恒最近是心悦一位姑娘,但似乎不是这 位郡主啊,不是心悦那白家少主么?瞧着容恒当时那魂不守舍的样,那位白家少主的才是红颜祸水吧,这怎么又来了一个,还一上来就提亲?更重要的是,明眼人都知道,首辅大人对这位学生的不同,敢当着他的面翘他的墙角,容恒啊容恒,你果真是个人才!


此刻所有人都将目光齐齐投向了被求了亲的,首辅大人座下的,容尚书。


被无数双眼睛盯得死死,刚准备来回禀事务的容尚书觉得还是应该再好好回忆一遍。首辅大人的属下中姓容的好像只有自己一个。


所以郡主说的,好像说的真是自己!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身为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也绝非是浪得虚名的。


虽然在场大多数人脑子里都乱成了一锅米粥,但首辅和贵客都纹丝不动,他们自然也不能妄动。


于是在以冷清闻名的凌府,首辅大人同花家主,两位贵客,还有几位官员就这么安安静静齐刷刷的站着。


作为这个场面的始作俑者,上门提亲的“人才”云中郡主,终于生无可恋的发现,自己的脑子和眼睛没问题,左前方十步开外的那一位,当真是云心先生。


可是,可是谁能告诉她,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作为陪“人才”云中郡主过来的熙王殿下,此刻也是三分吃惊,还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心态。吃惊和看热闹的原因也是同一个,对面多了个人,还是万万没想到,却又巧得想让人击掌叫好的那一个。


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偷偷瞄了下那小丫头,很好,非常好!神色平静目光坦然,我们就是来提亲的,情深义重非君不嫁,今天就要把人带走!


今日陪这丫头来演出戏,来之前这丫头还笃定的同他讲,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打听到今日凌晏如外出办事,定不会在府邸,未曾想,她还是失算了,唔,有好戏看了。

此刻,“人才”云中郡主的亲哥哥,脸色有些难看的南国公,正在重新梳理自己的思路。

  

今日一早,凌首辅莫名其妙邀他一叙,以“久未切磋,不知你现如今棋艺如何”为由,不由分说就开始下棋。

  

他还没来得及觉得奇怪,就出了更怪的事情。

凌晏如竟言辞温和的开始同他叙旧。


但凡会下棋的都明白一个道理,除非对弈的双方棋力悬殊,否则是不能边下棋边叙旧的。一心难以二用,神仙也不行,边下棋边叙旧,不是输了棋,就是说的话有问题。


花忱发自内心的觉得,即便凌晏如为人冷傲,也应该承认他们二人属于“棋逢对手”,不至于自大到如此盲目的地步。况且从目前的棋面来看,确实是自己大大占了上风。


且分一分心,听听他究竟想说什么。


朝堂局势如何?如今朝堂局势倒也算平衡,更何况有凌晏如在,他无需担忧,聊这个做什么;日后南塘如何打算?大事已了,他不想让小妹独自承担,确有回南塘重振花家的打算;小妹日后的归去?唔,是个好问题,他一时半会也没想好,日后再说罢。

  

花忱决定,还是好好下棋。

  

谁知聊一会的功夫,花忱惊觉,刚刚一番分心,棋面竟急转直下,被凌晏如占了上风,连忙收摄思绪,谨慎落子。

  

就在他凝神静气整理棋路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声通传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了自家小妹气势如虹的就冲了进来,步子都没站稳,就急三火四的说要嫁给那劳什子容恒。


然后,整个府邸都安静了。


作为亲哥哥,花忱想事情的高度,自然是寻常人所不能比拟的。在敏锐的察觉到右侧汹涌磅礴鼓荡而来、明显经过克制却又实在没能克制住多少的杀气后,花忱果断放弃继续琢磨那二十一个听不懂的字,改为深入研究这股杀气的来源与成因。


来源太明显了,他右手边就站了一个人,面无表情的首辅大人凌晏如。


成因也猜得出来,方才还没事,自从小妹进来说了这一通话之后,就这样了,不过,他这是生的哪门子气,莫非是因为小妹是他昔年的学生,故而听到此话,他抱有的是长辈关怀晚辈的心思,同自己一样的想法,觉得自己精心养了十几年的白菜要被猪给拱了的痛心吗?


花忱想了许久,都没想到其他的理由,暂且估认为是这个。


想通此点,花忱复又将视线放在那容恒身上,他仔细的看了又看,深觉此人也就那样,还不如人家凌晏如呢。

  

小妹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看上了他,且还不跟他商量,带个玉泽就亲自上门提亲来了,岂有此理,莫非小妹觉得玉泽这人都比他靠谱?宁愿带他来,都不让自己知晓。且就算大景民风开放,哪有女子亲自上门提亲的,显得他们多恨嫁似的。

  

想到此,花忱看容恒的眼神越发不善了些。


花忱这边想入非非,自是没发现从下属来通禀“云中郡主”求见开始,某个人就一直是僵着的。


过了片刻,作为此地的正主,位高权重的首辅大人终于说了从方才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容恒,云中郡主向你提亲,你有何想法?”

  

声音之冷,让在场之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就算他真有什么想法,他也不敢说啊!

  

跟在凌晏如身边的官员谁人不知大人对这位学生的不同,给他一万个胆子,他都不敢肖想这位祖宗啊!

  

如果杀气可以凝成实质,他此刻怕是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也不知他何处得罪了这位郡主,她竟要如此害他!

  

一时气氛静滞,最终还是玉泽开口圆场说:“瞧二人这郎才女貌的,实乃良缘造化,不若入殿坐下来好好聊。”

  

众人皆看向凌晏如,似是征求他的同意,后者凉凉扫了你一眼,点了点头。

  

此时,前来提亲的云中郡主,欲哭无泪的只想趴在地上装死。可是你却清清楚楚听到了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多谢首辅大人成全,学生感激不尽。”听听这声儿,软软糯糯还带着无限欢欣,就好比是思嫁心切的老姑娘,终于将爹娘以前死活瞧不上眼的小女婿顺顺当当领进了家门,下一刻就要喜极而泣。


呜呜,这不是你的嘴。


后腰被玉泽轻轻推了一把,你不得不迈开腿,哆哆嗦嗦的往前走,两边都是人,就这一条道儿。玉泽还在身后!


呜呜,你该怎么办!


那道冷电似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目光的主人面无表情,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你想低下头,但是你的脖子不让,你想哭,但是你的眼睛不让。你想停下来,对着那个一直看着你的人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是,玉泽肯定不让。


在这般混乱的情形下,乞求着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你,居然还能分出一丝心神,心口酸酸的发现,云心先生他,怎么瘦了。

  

身为忠诚的好下属步夜,瞧了瞧还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顶头上司首辅大人,宅心仁厚的觉着,毕竟是跟随多年的交情,以防日后饭碗丢了,自己应该去给他拿点儿药。

  

不过,顺着凌晏如的目光看过去,步夜心中咯噔一声,“容恒,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这容恒今日委实倒霉,也不知过了今日,他还能否能看到明日的太阳。

  

南塘人才云中郡主一直觉得,提亲是门技术活儿,如果提亲之人是个女子,那就是一门有难度的技术活儿。


虽说是技术活儿,但也基本上只分成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两心相悦郎情妾意,奈何男的是个腼腆羞涩的主,又或者是个呆头呆脑的货,迟迟不吱个声,要知道,女人家着急起来,那是一刻也等不得的。


提亲的路数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温柔婉转,将主动权交给对方。你娶了我吧。


第二种是奔放豪迈,直接表达自己的心思。我想嫁给你。


第一种情况,你在南塘也是见识过的。比如说,你曾经的一位好友。


好友嫁给郎婿的时候,说的便就是“那你就以身相许吧”。


第二种情况,姑娘家倾心思慕,不可自拔,只想着放手一搏,或许真能成了夫妻


提亲的结局也可以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喜出望外


第二种······


算了,你不想说。


其实千算万算,你也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第三种女子提亲的情况。


是我提的亲不假,但中意你的可不是我!


如此诡异的情况,真的就发生了,还偏巧就让你给碰上了。


你觉得,你的阅历,正在突飞猛进的提高。

  

长了阅历固然是件好事,但是哥哥从小就教育你,要做一个正直善良的好孩子。


你觉得,不应该把自己的阅历,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比方说,眼前这一幕。


容恒是个忠厚人,一定要把事情彻底弄明

白再发表意见。刚刚他一直不说话,属实是因为始终没听明白,自己是来向他提亲的。

现在他终于听明白了,他发表的意见是,

激烈的反抗。


“郡主,你这是发的什么疯!”容恒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吃错药了么?”


你思考了一下,决定推翻对容恒“忠厚人”的评价,他瞪着眼睛发脾气的时候挺凶的,好在蕊儿眼睛大,以后吵起架来,容恒瞪不过她。


“容恒,我是来向你提亲的,我要把你带走”,都不用过脑子,秘术自然就指挥着你实诚的回答了。


容恒又不说话了,不是他没听懂,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了一小会,确实是个忠厚人的容恒不那么激动了,语重心长的问道,“郡主,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你茫然的摇了摇。


其实刚刚说完,容恒就觉得这个问题属实够蠢。首辅大人就在一旁,她有什么事,需要求到自己头上。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由于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切,虽然是个忠厚人的容恒,又开始激动了。


“容尚书,我是来向你提亲的,我要把你带走”


屋子里安静了。

  

你发誓,你不是故意敷衍,更不是闲着没事儿来消遣的。


你拼死拼活的闹了这么一场,冒着“把脸丢光了”的大不韪,甚至为了确保成功,特意服了一种秘药,给自己设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记得此行是向容恒提亲,将他带走,绝不可犹疑动摇,半途而废”的禁制。哪怕当着云心先生的面儿,你都坚定不移,不忘初心,吃了秤砣的向容恒提亲。


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你容易么!你这么不容易,完全是因为你是一只重情重义,善解人意,救命之恩舍命相报,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好人。


你可以承受在场所有人的误解,因为你是一位有担当的好学生。


但是,


你怕云心先生误会啊……


虽然你说了向容恒提亲,但绝对没有说过喜欢容恒·····


哎~~~~


更糟!


想想自己的巨大牺牲,你觉得从今日起,自己不光还了欠蕊儿的人情,还同她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

在看了数次那小丫头给他使的眼色,看了一场好戏的玉泽,觉得还是应该由自己出面,才能达到速战速决的效果。


“首辅大人”,玉泽决定跳过容恒,直接与在凌府最能说了算的人进行沟通,抱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心思道:“您看,郡主如此诚心,她和容恒的婚事,不如您就做了这个主吧。”


“郡主!”容恒真是急了,“我曾与你说过的,你不记得了?”


你嘴角一动,你当然记得,这位识礼温润的容尚书,曾经用那种留恋的语气,向你打听白蕊儿的近况。


你低头,适当装死。

  

“你!”容恒见你不说,气急,“郡主,我为什么去找你,向你打听的又是谁,难道,你真不记得了么!”


你努力的张了张嘴,终于颓然的垂下了肩膀。


真对不住了,容恒,我记得。但是秘术不让我说,你不要怪我。

  

“怎么”,花忱看了半天,见自家小妹如此心悦此人,而此人竟无动于衷,觉得给脸不要脸,出口的声音都冷了点,“我们南塘花家,就这么入不得容尚书的眼么?她可是我唯一的妹妹,容尚书是觉得她配不上你么?”


沉默了许久,凌晏如将放在你身上的视线收回,冷冷开口,“容恒,云中郡主如此心悦于你,她又是本官昔日的学生,她待你一片情深,本官成全了你二人,可好?”

  

听到此话中含的冷意和杀意,步夜发自肺腑的觉得,如果容恒敢说好的话,用不着明天,容恒连今日都活不下去了。

  

“大人”,容恒咚的一声双膝跪地,深深一揖,“承蒙郡主厚爱,但下官已心慕一人”,声音微颤,却又极力压抑着,“下官一心思慕白家少主,倾慕已久,虽不知白家少主对我何意,但我也断不能与他人成婚,委屈了郡主,求大人成全!”


凌晏如淡淡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容恒,又看了眼站在一旁出神的你,淡淡道:“容恒既已心有所属,本官也不好强人所难,郡主觉得呢?”

  

你看着容恒苦诉衷情的模样,一时思绪发散,你蓦然想起那年与他一同去苍阳公干,途中遭人算计,你替他挡了一箭,那一刻,你看到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首辅大人,慌了。

  

待你伤好后,云心先生他便冷言冷语要你离他远点,你一时伤心,正欲问他,他却打断你,问你,你对他如此关怀,是否是因为南塘那几年师恩?

  

你想了想,确有几分缘由在里头,便点了点头。

  

可他确对你说,你所见的并非是真正的他,你不曾见过他在宣京与人勾心斗角,双手染血的模样;也不曾见过他轻易将他人生死断定,冷血无情的模样。

  

他说此刻站在你眼前的不是教你课业、纵容你胡闹的凌云心 ,而是不择手段,铁血手腕的当朝首辅凌晏如。

  

眼中热意涌动,你喃喃自语却出不了声。

  

云心先生。

  

你的过往,我确实不曾见过,

  

可那些已然是过往。

  

就因为我没有在过往中陪着你,往后的日子,我便也没有资格陪着你了么。

你这一辈子,都不许我陪着么。

  

汹涌的热意潸然滚落,晕开了嫣粉罗裙上桃花朵朵。

  

你在他的府邸,为了别人的姻缘,当着他的面向其他男子求亲。他是怎么想的。


是欣慰你终于放下了,没有辜负他那翻冷言冷语。


还是也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


刚刚,走进大殿的路那么长,你怕他误会,急得想哭。可他看了你那么久,脸上还是那样淡淡的神色。


除了南塘那些年,你始终看不懂他的神色。


再也没有了昔年南塘授你诗书时的温柔,当朝首辅的脸上,或许本就不该有神色,当朝首辅的心里,或许本就不该有波澜。


可是就算是当朝首辅,也有血有肉,受了伤也会痛,也会累了,倦了。


你明白,既戴冠冕,必承其重。

  

你爱上的人是当朝首辅,但你并非因为他是首辅而爱上他。


你爱上的人,十八岁便连中三元,在朝堂步步为营是大景最年轻的首辅。你钦慕这样的他,却也常常在想,那些年,他伤了多少次,有多少次的九死一生。


你知道,他并非民间说的那般,他心中有万民,他想将新政推行,为的也是利这大景,天下太平四个字,还是一顶冠冕,压在他的心上。


你不求什么,只希望在他累的时候,帮他揉揉;他想说话时,陪他说说话;他不想说话时,静静的陪着他。


可是这样的日子,他说他不要了,他也不想允你在他身边。


你在这暗自伤怀,是以压根没听到凌晏如问你的话,气氛一时极为安静,最终还是玉泽看不下去,轻声叫了你两声,你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凌晏如,没反应过来当前情况,懵圈道:“啊?”

  

凌晏如看着你哭的泪流满面的模样,眉心皱起,心头狠狠的痛了一下,像是被人拿针戳了似的。

  

她就如此喜欢容恒吗?

  

听到容恒有喜欢的人,竟能哭成这样?

  

小姑娘的心竟能变得如此之快,分明前些时日还对他……

  

心脏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扯住,一下一下,扯的生疼,还泛着淡淡的难以把握的醋意。

  

任凭心中如何波涛汹涌,他面上仍泰然自若。

  

而经过玉泽的提醒,你已经反应过来,容恒既已将心思说明,那他和白蕊儿之事便已水到渠成,事已至此,你当功成身退。

  

你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轻咳道:“容尚书既已有心上人,我也做不出那等拆散人家之事,那此事便作罢吧。”

  

你听到容恒猛的松了一口气,嘴角不禁抽了抽,你看上去像是那种能做出强抢民男之事的人吗?

  

容恒顿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感激道:“多谢郡主成全。”

  

你自是不晓得,你的这幅姿态在众人眼中分明是心上人倾慕他人,心中难过不已,最后还得忍痛成全的小女儿姿态。


而坐在上首的花忱,看着你这幅模样,心疼的不得了,又不禁暗想,莫非真是女大不中留,瞧你喜欢容恒的那幅模样,不若这几日找几个跟他差不多的适龄男子,让你与之相处几日,也好抚慰一下你初次情窦初开便以失败而告终的惨状。

  

凌晏如轻抿了口茶,而后淡淡开口道:“既如此,此事便到此为止,本官还有些内事要处理,就不留诸位了。”

  

众人一听连连告退,你跟着兄长也打算走,步子还没挪动,一道冷冷的声音已经传来,“云中,你留下。”


你顿住,不解的想,他不是说有内事需处理吗,叫你留下作甚?

  

你转头正欲向兄长求救,这个情况你委实没有脸在云心先生面前多待了,此刻你只想找个借口溜了再说。

  

结果在你转过头后,兄长早已经被玉泽拉走,此时偌大的正厅内,只有你同云心先生二人。

  

气氛一时极为寂静,你有些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试探着开口道:“首辅大人,不知您留学生所为何事?”

  

凌晏如听此称呼皱了皱眉,扫了你一眼,淡淡道:“本官听闻你近日在明雍,有诸多问题不懂,本官今日正好无事,可为你解惑。”

  

你诧异的看向凌晏如,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他主动为你解惑,今日是个什么情况,你斟酌着开口道:“劳大人忧心,不过学生在课业上的问题已经解决,就不劳烦大人操心了。”


“本官的意思是,不止课业的问题,其他方面的问题,本官也可为你解惑一二。”

【凌郡】当你成了皇后,却想要乱宣氏江山

    郡主野心向。


  温馨提示:文中彩蛋有车,少儿不宜,不喜勿喷。


  ——正文开始——


  你坐在梳妆台前,以簪尾为笔,轻轻描过朱唇,直至那一抹嫣红勾出唇角,如血灼目,你满意的看向向镜中的自己,女子满头珠翠,奢华无比,像极了祸乱朝纲的妖后。


  但你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皇后娘娘,首辅大人到了。”


  你闻言转头看去,凌晏如站在离你三尺处,神色平静,镇定从容拱手道:“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你看着这位昔日恩师,心中五味杂陈,曾经教你一身本事、你最为敬重的人,如今竟然要向你行礼。


  你垂眸,敛了眸中的情绪,才开口道:“免礼。”


  说着你悠悠然走到茶案旁坐下,扫了一眼周围侍女,让她们都退下后,你才发话,“久未与大人下棋,如今难得有空,不知大人可愿意陪本宫手谈一局?”


  凌晏如闻言,瞥了你一眼,走到茶案的另一侧坐下,虽未曾开口,却是允了你的意思。


  你给他斟了盏茶,笑着道:“这是大人喜爱的云顶茶,尝尝这宫中的味道,可还合你心意。”


  凌晏如接过茶盏抿了一口,不咸不淡道:“劳烦娘娘费心了。”


  你嘴角的笑意滞住,他对你这般生疏,仿佛你于他而言真的只是这大景皇后而已。


  你压抑住心底烦躁的情绪,执起一旁的白子,在棋局上落定,“本宫听闻大人近来于政务上接连碰壁,政见多次被驳,不知可有此事?”


  凌晏如神色自若,也拾起了黑子,落了下去,淡淡道:“朝堂众臣各抒己见,政见不合也是常态,这等小事,竟也惊扰了娘娘。”


  你笑了笑,抬眸看向他,“可本宫怎么听闻此事乃大公主授意,买通了陛下身边信任的丹师,在陛下身边吹耳旁风,才让大人碰了壁。”


   凌晏如将黑子落定,意味深长道:“娘娘的眼线倒是不少。”


  言外之意是手伸的也挺长。


  你自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笑着道:“本宫也是关心大人,怕我景朝会痛失大人这位肱骨之臣罢了。”


  凌晏如扫了眼棋局,云淡风轻道:“娘娘多虑了,臣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你端起茶盏,拨了拨浮沫,真心实意道:“本宫自是信得过大人的本事,大人年少成才,惊才绝艳,又心怀苍生,自是不把这些计俩放在眼里,只是……”


  说到这,你故意顿了顿,“只是这些事情由宫中的人处理会更方便些,大人何不知会本宫一声,本宫替大人解决了便是。”


  凌晏如给自己斟了盏茶,看着盏中的茶色,若有所指道:“娘娘的好意臣心领了,只是这等小事,臣自己处理便可,就不劳烦娘娘了。”


  你眼眸一眯,他在刻意疏远你,想到这,你重重的将茶盏搁下,茶水溅到桌上,你冷声道:“大人何必与我这般生疏,你从前可从未在我面前自称过‘臣'。”


  凌晏如神色仍旧平静,不起一丝波澜,不过他终于肯抬眸看你,他看向你,亦冷声回道:“臣与娘娘不过半斤八两罢了,毕竟娘娘从前也从未在臣面前自称过‘本宫'。”


  气氛瞬间压抑起来,屋中二人视线交锋,仿佛隐隐有火药即将燃起。


  你与他对视片刻,最终是你率先移开视线,轻叹一声,放轻语气道:“你还在怨我?”


  凌晏如垂眸,声音听不出喜怒,回道:“臣不敢。”


  口口声声说不敢,面上却没有半分不敢之意。


  你最烦他这幅模样,无论旁人说什么,他的神色都平静到掀不起一丝波澜,仿佛没有人能让他放在心上,你心头无端升起一股怒火,怒道:“凌晏如!”

  

  凌晏如执子的手顿了顿,这次他却没再落下去,而是将黑子扔进了棋娄里,再抬眸直直看向你,开口问道:“当年娘娘执意入宫时,臣曾拦过娘娘,问过您一句‘无论前路多么坎坷,你都执意选择这条路吗?'娘娘可还记得是如何回答臣的?”


  你垂下眸去,你怎会忘,你回他的是,“我执意如此,百死不悔。”


  当年宣京大雪纷飞,这位素日冷情的首辅在听到这一句回答后,沉默了片刻,却在你打算走时,伸手拉住了你,“你想报仇,还有其他法子,我可以助你,何必非得牺牲自己的幸福?”


  当时你背对着他,眼眶顿时一热,明明再简单不过的一句挽留,你却知道,这是他能为你做到的最大地步,可你却不想拖累他,挣开了他的手,无情道:“这是我的私事,与先生无关,还请您,放手吧。”


  最终他还是放手了,你也明白,你与他的情在那刻便已断了。


 你侧头望着窗外的景色,低声答了一句,“记得。”


  凌晏如问道:“那娘娘这般姿态,又是为何?”


  是了,当年是你先放弃他的,如今又凭什么奢望他对你仍旧像从前一样。

  

  但你心中仍有自私阴暗的一念,他既对你有情意,你亦爱他,那他便只该陪在你身侧,阻挡你们的人除了便是。

  

   反正你从不是什么善人,否则你也不会走到今日。


   心情平复下来后,你轻笑一声,转移话题道:“本宫今日请大人前来,是有一事请大人帮忙。”


  凌晏如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冷淡道:“娘娘这些年来本事不小,朝堂军营都有您的人,更不要说在陛下身边安插的,娘娘本领通天,不知有何事竟能用到臣。”


  你扬了扬眉,心中毫不意外,果然这些年你所做的逃不了他的眼睛,的确,你筹谋至今,步步为营,为的便是乱这宣氏江山。


  他既早已知晓你的目的,却没有阻拦你,甚至还暗自帮了你不少,他虽未曾言明,你却并非没有察觉。


  这个人就是这样,嘴上说着无情的话,可背地里帮你最多的却也是他。


  你从不亏欠任何人,可唯有他,你亏欠了太多。


  你抬眸看向他,云淡风轻道:“本宫想要一个孩子,而此事只有大人能帮我。”


  凌晏如执盏的手一顿,茶汤晃晃悠悠,竟洒 出了几滴,他愣住,待回过神来看向你时,眸中尽是寒意,冷声道:“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看来此事也惊住了他,竟连敬称都不用了。


   你神色自若,贴心的又给他斟了盏茶,回他,“知道。”


  聪明如他,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凝视着你,看着这个一手教大的学生,似在思索,你究竟是何时动的这种心思。


  他冷笑道:“私通外臣,混淆皇室血脉,论罪,灭九族都不为过,娘娘凭何会觉得臣会冒这个险。”


  你对那些罪名浑不在意,将一旁的窗户合上,朝他凑近,笑的一脸得意,“可大人动心了不是么。”


  凌晏如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些许,扫了你一眼,却并未开口。


  见他如此,你也退了些许,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若大人当真毫不动心,依大人的脾气,方才便走了,哪还会留到现在。”


  凌晏如端起茶盏抿了口,喝茶的姿势目下无尘,甚至没有给你一个眼神,淡然戳破道:“娘娘若真有十足的信心,便不会来试探臣了。”


  你被说中心思,也不恼,只是叹了口气,“无趣。”


  似是嫌屋中过于闷,凌晏如伸手将窗给打开,望着窗外的景色。


  你随着他的动作也望向窗外,看着这座宫墙,有些感慨,“这深宫宫闱内一待便是三年,本宫都快忘了从前宫外的生活是如何的了。”


  凌晏如淡淡侧头,声无波澜,“是吗?那三日前深夜出现在礼部尚书府外的女子又是谁?”


  你转头,看向他,“你跟踪我。”


  凌晏如冷笑一声,“臣还不屑做那些事,只是路过罢了。”


  你自是不信,意味深长道:“那大人路过的还真够巧的。”


  凌晏如没有理会你话中的言外之意,他侧头看你,细数你这些年所做的事,“利用花诏录俘获人心,使朝中官员小半数都是你的人;去年将手伸向兵权,得了虎符; 今年将手伸向承永帝,将他身边的人都换了,宫中禁军如今也听你调遣,娘娘好本事,臣自愧不如。”


  你闻言依旧淡然,回道:“大人过誉了。”


  凌晏如冷漠瞥了你一眼,唇角到是嘲讽地弯了弯,“只是娘娘将手伸的这样长,真当别人是傻子不成,以为所有人都毫无所觉吗?”


  他从袖中取了一封信推到你面前,“这是御史台的密奏,有宣照的授意在里头,自己看看吧。”


  你接过信,倒也没有多少在意,拆开后一字一字读出,“臣监察御史要状告皇后,身为中宫皇后,一国之母,却触犯大景律法,祸乱朝纲,手握私兵,隐隐有造反之嫌……”


  你面色如常,像翻看话本子一样翻看密奏,看完只觉得有趣,“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这里面无论哪条罪行都够我死一百回了。”


  “可你都做了。”


  你不在意的将信给撕了,将别人调查了许久的心血往空中一撒,随着纸屑的落地,你眸含杀意,说出口的也是大逆不道的话,“不是说我有造反之嫌吗? 那我便将它给坐实了。”


  说罢你看向凌晏如,笑的眉眼弯弯,与方才的模样判若两人,宽慰道:“先生不必担心,这监察御史的密奏送不到承永帝的手里,即便他打算面圣,我也不会让他见到承永帝半根头发。”


  凌晏如闻言看向你,似笑非笑道:“他告发的又不是我,我为何要担心。”


  你凑近他,用葱指挑起了凌晏如的脸,俯身到他脸前,俨然是一副调戏良家少女的姿态,“先生又嘴硬了,监察御史的密奏可不好拦,就算是先生,想必也费了一番功夫吧,若先生不担忧我,又何必费这功夫,将它给我呢。”


  凌晏如压根没想到你会有此动作,便也未设防备。他错愕的看着你,看着你那张脸猛地在他眼前放大,少女温热的吐息喷上了他的脖颈,距离近到他能清楚的在你眼中看清自己的倒影,他不禁一怔,瞳孔微微放大。


  他迅速反应过来,连忙挣脱开,冷声训斥道:“胡闹。”


  你悻悻然收回手,对他的训斥装没听到,还没开口说些什么,便听他复又开口,“自以为是。”


  他回的是你方才那话。


  你一笑而过,从发髻上拔出根簪子,簪上镶嵌了一颗明珠,通体泛红,一看便知是别国进贡,你把玩道:“这簪子是我入宫那年承永帝赏赐给我的,他当时说什么来着,哦,他说愿我如这颗明珠般光明璀璨,前路光明。”


  你只觉得讽刺,松了力道,让簪子从手中滑落,而后用脚碾了上去,将它碾碎,讥讽道:“是他害的我家破人亡,深陷淤泥,却说愿我光明璀璨,可笑至极。”


  凌晏如垂眸扫了眼那地上的明珠,仿佛透过它看已无力回天的宣氏江山,“所以,你想弑君?”


  你摇了摇头,“若承永帝身死,这天下必将大乱,社稷垂危,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苍生,我虽想报仇,但却不愿让黎民百姓因我之私而受苦。”


  凌晏如神色动容,终于向你看过来,似是在等你接下来的话。


  “先生想必比我更清楚,昏君当道,大景内斗不断,民不聊生,盛世早已不复存在,更何况这昏君还做出勾结外敌,枉杀忠臣这等勾当,这皇位,他配吗。”


  “先生一心为民,前些年费尽心血所写就的《九策十四疏》因为他之故,也无法推行,一身治世之才,被他耽搁,先生当真甘心?”


  凌晏如淡淡看向你,眸中无波无澜,仿佛对你方才说的话压根就不在意,这人一贯会掩藏情绪,哪怕是你,此刻也看不透他的真正想法,他开口道:“你想如何?”


  你望着他,坦荡说着自己的野心,“我要你我的孩子,登上帝位,你成摄政王,我垂帘听政 ,辅佐他成为一代明君,开创真正的太平盛世。”


  凌晏如盯了你半晌,眼神变了变,而后轻笑,啧了一声,“委实是贪心。”


  你笑了笑,明白他这是同意了,你直视着他,认真道:“云心先生,我远比你想的贪心。”


  “我既要天下太平繁京非梦,也要所爱在身边,日夜厮磨。”


  说罢你便起身,向他走去。


  鹅黄的仙裙, 径直的面容,乌发上簪着晃晃的金步摇,走一步,便颤一步,潋滟的眼眸里隐约有一丝妩媚,微启的檀唇却覆着光影所覆上的润泽与可怜。


  


  凌晏如静静的瞧着你。

  

  你俯身,指尖轻按上他的唇瓣,极尽撩拨,声音有一种掐的出水的柔丽婉媚,“先生能成全我么?”


  凌晏如捉住你撩拨的手,眸中仍是清明,好笑道:“让我成全你,然后你我的孩子姓宣?”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


  你轻笑,“先生放心,即便你不说,我也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姓宣,待他登帝后,我就随意找个理由给他改了便是,让他认祖归宗。”


  “若是实在不行,那便改朝换代吧。”


  凌晏如挑眉,“说的倒是轻松。”


  “有先生在,我自然轻松。”


  他突地轻笑一声,伸手将你拉到他怀里,而后抬起你的脸,直视着你,似笑非笑,“娘娘,不怕吗?”


  若说之前这般唤你,是对你的生疏和冷淡,而此刻这声“娘娘”,倒是带了几分揶揄的意味。


  你轻轻笑着,眼波间流转的都是浑然天成的媚态,指尖擦过他的唇瓣一路向下,最终顺着他的喉结落在了心窝,撩拨道:“有先生在,还有何好怕的。”


  这样的神态,轻易使人想起声色场里曾见过的,那/些/交/缠/的/身/体,淋/漓/的/香/汗/,如/丝/的/媚/态,欲拒还迎。


  确能勾起人不可为人知的欲想。


  凌晏如轻轻喟叹,人皆有七情六欲,他亦不能免俗,而他的情与欲皆出自心,而今温香软玉在怀,他大抵是不愿放手了。


  他一手扣住你后脑,将/你/按/进/自/己/怀/中,埋/头/深/深/地/吻/了/下/去,舐/舔/你/唇/瓣,撬/开/贝/齿,侵/略/得/像/是/一/团/滚/烫/的/火,但/却/能/感/受/到/他/的/克/制。


  你怔了怔。


  他呢喃,“你不要后悔,上了我这条船,这辈子就不能下去了。”


  沙哑的嗓音,像是春日里的飘絮。


  不过一个吻,你却察觉到了,在这副像圣人一样的躯壳下,深藏了不知多少年的隐忍和克制,以及一丝占有……


  你双手环住他的肩,娇软回应道:“嗯,不后悔。”


  

【花亦山】当他们听你说不爱

  他们卑微向

  

  宣/玉/星河/惊/司/季

  

  彩蛋是琮/凌/文

  

  ——正文开始——

  

  宣望钧:

  

  他似是未听到般,像往常一样抬手将你把头发挽到耳后,你抬头欲重复,却发现他眼睛很红。

  

  

  玉泽:

  

  不太自然的笑容消失,逐渐趋于平静,包括声音,“我惹乖徒不高兴了吗?”

  

  

  星河:

  

  他变出一朵蓝蔷薇赠你,像笑却又笑不出来,只能看似轻松道:“殿下想做的,我都会成全,哪怕是……放弃我。”却一时没忍住,一滴清泪也随着落下。

  

  

  惊墨:

  

  他神色自若,只是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他将卦象给你看,用了曾经最为不屑的手段挽留你,让他再贪恋一段时日吧。

  

  

   司业:

  

  以为你是厌烦他管你太多,垂眸片刻,小心翼翼道:“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了,这话能收回么?”

  

  

  季元启:


  

  听到这话,他手中的玉箫无意识的落了地,碎了,往常宝贝至极的东西此刻他却浑不在意,将你拥入怀中,低首埋在你的颈间,一遍遍的带着哭腔说别离开他。

  

  

【花亦山】当你的身体被穿越者占据

  私设穿越者的目标是攻略他。

  

  凌/玉/宣

  彩蛋是季和文

  

  ——正文开始——

  

  凌晏如:

  

  他对“你”的亲近之举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猛的推开你,皱眉冷声道:“滚。”

  

  面对“你”的撩拨和挑衅他毫不在意,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你”,随后淡淡道:“呵,本官的正缘,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是本官的正缘。”

  

  “本官不关心你是谁,我只问你,她在哪?”

  

  听到“你”提到她,他静静的看着“你”,突然伸出手攥住了你的脖颈,控制着力度,怕伤到你,冷笑道:“她是我亲手培育的杨柳,你怎配跟她相提并论。”

  

  而后他一招手,大理寺的人便进来了,他吩咐道:“将她关进大理寺,记住,切莫伤着她,也别让她自残,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他随后看向“你”,冷声道:“大理寺的手段多的是,本官有的是法子对付你,而她受的委屈,本官亦会加倍奉还给你。”

  

  

  玉泽:

  

  他仍旧笑着,抬脚走向“你”,手中把玩着一瓶药,眼中冰冷,漫不经心道:“我的乖徒呢?”

  

  “今日本是要请乖徒品尝我新做的奶茶,因为你,害的乖徒没法喝上,也害的我这奶茶白做了。”

  

  “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你算呢?”

  

  面对“你”的提问,他笑着回答道:“这是蛊毒,不会伤害人的身体,但会折磨人的精神,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若是死了,乖徒总会回来了吧。”

  

  面对你垂死之时的求饶,他罔若未见,“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若是乖徒,我定会心软。”

  

  “只可惜……”

  

  说到这,玉泽眼神陡然一变,狠厉道:“你不是她。”

  

  

  宣望钧:

  

  宣望钧俯身将雪球抱了起来,再抬首,他看向“你”时,眼眸中尽是淡漠冰冷。

  

  连雪球都能认出“你”不是师妹,跑了回来,他又怎能不知。

  

  面对“你”苦口婆心的劝导,他冷笑着重复道:“你是命定的皇后?我与你是命定的缘分?我未来会爱上你?”

  

  他抚着怀中的雪球,甚至都不想抬眸看“你”,“荒谬至极,本王此生,只心悦一人,亦只会娶她为妻。”

  

  说到这,他才抬眸看向“你”,眸中的冷意让“你”猛的向后退了几步,“你”听到他一字一字道:“而那人,绝不会是你。”

  

  他一步一步向“你”走近,看着“你”面上的惧意,问道:“你方才说你若攻略失败,便会消失,是吗?”

  

  “那这攻略时间以多久为期?”

  

  见“你”不肯说,他也不再追问,“不肯说? 无妨,本王等的起。”

  

  “一年,十年,哪怕是一辈子,本王都会等她回来。”

  

  

  

【凌郡】当你在他面前崩人设

  私设你在明雍书院上学,与凌晏如秘密交往。

  

  彩蛋是花忱和凌晏如的谈话内容。

  

  ——正文开始——

  

  

  趁着夜深人静,你贯彻低调行事的原则,特地选了一身乍一看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衣服,又戴了惟帽,进了苍阳。

  

  此刻的苍阳。

  

  月色凄美,万籁俱寂 。

  

  大多数人家都熄了灯,已经入睡,你只觉此刻动手委实是天时地利人和,心里一阵满意,却忘了今日是苍阳的花朝节,苍阳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的花朝节是从子时开始的。

  

  你凭着脑中的记忆找到湖边,果然在那处看到了人影,你迅速扫了一眼那人,见他与你印象中一般无二,便持剑朝他刺去。

  

  那暗影亦反应迅速,躲过了攻势后,看向你,警惕道:“你是何人?”

  

  你标准的露出了轻蔑的一笑,不在意道:“取你狗命的人。”

  

  又是一番刀光剑影。

  

  是以当苍阳青年走到池边打算作诗赏景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两相交战,刀光剑影。

  

  交战二人,男子已经十分吃力,相比之下,少女便显得游刃有余 。

  

  恰巧此时,微风拂过,不远处的少女惟帽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小巧的下巴,肤色被那身黑衣趁的更加莹白,即便没有窥探全貌,也觉得这是个美人。

  

  那双雪色的手握着剑,剑柄坠着泣血般殷红的玉坠,晃晃荡荡,竟像是一团炽热火焰,她抓准时机,猛的刺向那男子,男子不敌,当即命丧当场。

  

  围观的人见此更加寂静,在此处的大多都是少年人,年少轻狂,总是更加仰慕高手的,如今见这一剑,足以令人热血澎湃,惊艳至极,久久不能回神。

  

  你本就秉着速战速决,怕再拖些便会被人看到,如今既已解决,自然打道回府。

  

  但万万没想到!

  

  你一转身,便发现一帮人都围着你,神色各异!

  

  什么情况?

  

  组团来这旅游吗?

  

  当你看到离你最近的男子手中的诗书时,顿时了然,感情来此处探讨学业呢,暗自感慨,不愧是苍阳的学子,深更半夜来外边苦读的,想来也没别人了。

  

  但感慨过后,你便觉得有些麻烦了,被这么多人看到了,怕是明日此事便会传遍苍阳。

   低调的你拉了拉惟帽,打算等人散了再出去,转身向深处走去,目光忽然一顿,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

  

  那人身着紫衣,长身玉立,黑夜吞噬着他身形,却未曾染上半点尘埃,清隽的眉眼一片冷然。

  

  这般熟悉的身影,你只认识一人,当朝首辅——凌晏如。

  

  他看向你,紫眸浸着几分凉薄,静静的站在那里,显得几分悚然。

  

  神情分明如以往一般冰冷。

  

  可你偏偏品出几分危险。

  

  凌晏如的声音清冷如玉,似是含着几分揶揄。

  

  “本事不小。”

  

  你心一惊,觉得完了。

  

  你在凌晏如面前的人设是温柔聪明的柔弱美人,还是那种柔弱到武功连自保都够呛的那种。

  

  你如此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因为你曾经问过步夜,凌晏如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步夜看了你一眼,笑了笑,给出了讳莫如深的一句,“南塘风水养人,想必那的女子亦然。”

  

  你回去暗自琢磨了会,你们南塘的女子大多温柔可人,估计像你这般自幼顽皮捣蛋的,整个南塘就你一个,步夜既说是风水养人,那给的答案亦很明显。

  

  莫非他喜欢温柔可人的?

  

  想清之后,你只觉自己真是聪慧,他的意思表达的如此隐晦,这都被你想出来了。

  

  真不愧是你。

  

  次日,你去听了场说书,听那说书人讲道:“男子大多喜欢柔弱的女子,能够激发起他的保护欲,否则英雄救美一出又该如何出场呢?”

  

  你听了之后,如同醍醐灌耳,更加认同自己的想法。

  

  于是你在他面前便开始装柔弱,走温柔可人的戏码。

  

  果然他很吃这套。

  

  要不了多久,你就把宣京这位著名的铁树追到手了。

  你顿感自豪,觉得自己把云心先生追到手,这难度无异于你把算学学懂。

  

  你未来的丰功伟绩中,应当有此一笔。

  

  你也不知道凌晏如在远处看到了多少。

  

  但……

  

  不管怎么说,你真的崩人设了!

  

  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你为一个男人倾家荡产,结果这个男的居然是亿万富豪。

  

  你会觉得开心吗?

  

  不,你只会觉得受到了欺骗!

  

  这是骗婚!

  

  你冷静思考后,决定不能暴露,于是吊着嗓音,细声细气的说:“公子认错人了。”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瞬。

  

  忽然之间,一股劲风袭来,并不锋利,却浸着丝丝缕缕的冷意。

  

  你本能的躲了一下。

  

  惟帽掉落,露出里面藏着的狐狸面具。

  

  双重保险。

  

  应对的就是这种情况。

  

  你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并且先发制人,超级冷酷无情,“我与公子无冤无仇,何故出手?”

  

  狐狸面具只遮住半张脸,嘴巴和下巴还露在外面,少女微微抬起下巴,唇瓣微抿,宛如一只犯错的幼兽,呜呜咽咽着强装镇定,实际上早就炸了毛。

  

  倒是有几分可爱。

  

  凌晏如沉默片刻,发出一声轻笑,似是色彩单一的水墨画泼洒下迤逦色调,颇有几分格格不入的诡异,细品之下,又觉惊艳至极。

  

  他清冷的眉眼弯起,极为浅淡的笑,声音清润,如玉石般:“抱歉,是在下认错了。”

  

  你暗自松了口气,维持高冷形象,嗯了一声作为回应,便要离开。

  

  凌晏如却没放过你,“苍阳最近不太平,在下不通武艺,刚刚见姑娘身手不凡,可否请姑娘护我一程?”

  

  你嘴角抽了抽,这话能经由他嘴说出,真是你这辈子都没想到的。

  

  他在试探!

  

  你心想,绝不能露出破绽。

  

  “抱歉,没空。”

  

  冷淡拒绝后,停顿一下,又市侩一把,“除非你有钱。”

  

  凌晏如面不改色道:“在下除了钱一无所有。”

  

  你:“……?”

  

  你微微吸气,尽量和往常的人设南辕北辙,一扫掉曾经对金钱不屑一顾的态度,“一次十片金叶子。”

  

  凌晏如说好。

  

  你解释说明,“是我出招一次,十片金叶子。”

  

  凌晏如依旧说好。

  

  为了表示,凌晏如先付了三百片押金。

  

  这翩翩公子,哪怕是拿钱的动作,也没染上半分铜臭,反而自有一股风流,仙气飘飘。

  

  事后步夜问你,当时就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你回忆起来,愤慨不已:“可恶,当然不对,说好钱都给我管,他居然藏私房钱。”

  

  步夜闻言神色复杂。

  

  沉默许久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委实是佩服你的脑洞。

  

  当然,这是后话。

  

  凌晏如付了钱,行使雇主的权利,“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你脱口而出,“李四。”

  

  凌晏如面不改色,真诚夸赞:“姑娘的名字真有特色。”

  

  你反客为主,“你呢?”

  

  凌晏如:“厌归。”

  

  你感叹,“好名字。”

  

  李四实在太像假名字了,虽然凌晏如给的也是假名字,但好歹人家用心编了。

  

  想到这是付了钱的,你心生愧疚,“对不起,我骗了你。”

  

  凌晏如微微扬眉。

  

  你:“其实我叫李四岁。”

  

  “我三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我父母怕我熬不过去,所以给我起名叫李四岁,希望我能活到四岁。”

  

  凌晏如忽而笑了,眼中也带了些细碎笑意,驱散了眸色的薄凉,嗓音温润,“在下的名字没什么含义,只是讨厌分离。”

  

  “那为什么不叫厌离?”

  

  “俗气。”

  

  俩人针对厌离和厌归哪个更俗气交流了一会,最终凌晏如用十片金叶子买你夸赞他名字好听。

  

  苍阳的天色已然亮起,还起来一层薄薄尘雾,将苍阳笼罩在缥缈的白色之中,而在这白雾之中,走出来一位熟悉的身影,巧的很,这人你还认识。

  

  全年无休的倒霉大理寺少卿——步夜。

  

  步夜走到凌晏如身前,俯身道:“大人,已按照您的吩咐,收拾干净了。”

  

  凌晏如正了正神色,淡漠点头。

  

  步夜抬头,这才发现凌晏如身旁的你,他扫到你腰间的玉饰时,目露了然,正想开口唤你,却被你抢先一步。

  

  “我叫李四岁,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步夜嘴角微抽。

  

  当他眼瞎呢?

  

  你腰间那块玉饰原是凌晏如身上的,后面被你要了去,却也未再拿回来过,全大景,除了你,谁还有这块象征着首辅意义的玉饰。

  

  大人此举,这不明摆着告诉全大景,云中郡主是他的人吗?

  

  想到此,他略带诧异的望向凌晏如,只见凌晏如扫了他一眼,而后轻微点头。

  

  明白了,原来大人早就看出来了,此举,只不过是纵着郡主,陪她玩罢了。

  

  这小情侣真有意思。

  

  步夜会意,看向你,意味深长道:“这位……李姑娘,在下名唤无才。”

  

  你客套道:“果真是好名字。”

  

  你心里不禁想笑,三个人凑不出一个真名字,真有意思。

  

  尤其是这步夜,那年在苍阳时,便是这么同你介绍自己的。

  

  而今旧地重游,这故事竟又上演了一次。

  

  看来这步夜是对谁都这么说,也不只逮着你一个人忽悠。

  

  你望着苍阳城门。

  

  明明这么近,却又那样远。

  

  堵在那一处的人越来越多,都等着一睹这惊才绝艳的侠客真容,如果能请教几招那就更好了。

  

  你忍不住感叹,“他们好爱凑热闹。”

  

  一不留神用了自己的声音。

  

  立刻轻咳了两声,余光扫向凌晏如,见他没有露出怀疑神色,你安心下来,又细声细气的说:“公子稍等片刻,等他们离开,我们便出去。”

  

  其实心里急的一批。

  

  明雍明日清晨有节小测,若是没赶上……

  

  后果真的不敢想。

  

  你忧愁想,说谎真的好难。

  

  如果有机会重来,你一定做个诚实的孩子,再也不说一句谎话,再也不立任何虚假人设。

  

  也不知道凌晏如发现自己欺骗了他,会不会生气。

  

  你到时候又该如何哄?

  

  “方才姑娘所杀那人,可知他是何人?”

  

  你看向凌晏如,有些茫然。

  

  怎么突然开始科普了?

  

  凌晏如不待你回答,又顾自说下去,他眸色极深,细品之下,总觉得有几分寒意,“那人乃是厌某府中的一名细作,厌某留他许久,只为寻得他背后之人,前几日厌某已经查到,正欲解决他……”

  

  凌晏如说到此处顿了顿,看向你,意味深长道:“谁知竟这么巧,姑娘已经先行替在下动手了。”

  

  你被他看的越发心虚,率先移开视线,笑道:“我们江湖儿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常有之事,未曾想竟如此巧,此次杀的亦是厌公子想杀之人,还真是……有缘啊。”

  

  凌晏如似笑非笑道:“确实有缘。”

  

  你看向他周身,此刻才发觉步夜不见了,便疑惑问道:“方才跟在公子身边的无才公子怎么不见了?”

  

  凌晏如神色淡然,回道:“他有事,先行离开了。”

  

  你只觉这是个好时机,状似替他考虑,暗示道:“瞧方才那位公子似乎是厌公子的下属,想来厌公子事务定当更加繁忙,我一时半会的也走不开,不若厌公子先行离去,去处理要务吧。”

  

  说完,你还示意他看看那处人多到几乎堵死的地方。

  

  凌晏如瞥了那处一眼,不在意道:“姑娘多虑了,在下一届闲人,无琐事可言,自是耗的起时间。”

  

  你一噎,彻底死心。

  

  但不过片刻,你便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好主意,既能让你走出去,又不会让你被发现,只是……要他牺牲些了。

  

  凌晏如侧头,见你一错不错的盯着自己,不似往常那般爱慕的眼神,反而……

  

  像一只小猫见了小鱼干那般闪着光芒。

  

  他面色如常的收回视线,温声问:“怎么了?”

  

  你笑了起来,漂亮的眼眸弯成月牙,依旧细声细气:“我有个办法可以出去,但需要你帮个忙。”

  

  凌晏如:“?”

  

  围在此处的公子边拿着书卷探讨政治,边等那位侠女出来。

  

  “有人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声。

  

  众人连忙激动望过去,莫名沉默。

  

  你换了身茶白色的衣服,做了简单的易容,推了一口棺材出来,女孩眼圈泛红,眸色蒙了层水雾,可怜的开口:“让一让吧……”

  

  死者为重,众人让开了一条路。

  

  有人忍不住出口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抽抽噎噎开口,“丧葬阁收尸。”

  

  丧葬阁? 从未听说过啊?

  

  众人议论纷纷,“这是怎么个说法?”

  

  你解释道:“这位死者是我们丧葬阁的顾客,如今既已逝世,我便来替他收尸。”

  

  “你是怎么知道他死在里面?”

  

  你一边哭一边说,“抱歉,独门绝技。”

  

  那人不再追问,毕竟是人家做生意的秘法。

  

  “既然如此,你为何哭?”

  

  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他买了哭丧服务。”

  

  看起来服务很是到位。

  

  这位姑娘一看便知不是苍阳人,她千里迢迢赶来竟只为替人收尸,还哭的如此真情实感。

  

  有人蠢蠢欲动,“如果我想下单……”

  

  你飞快说:“单排满了,客官下次再来吧。”

  

  “??”

   还,还挺抢手?

  

  你扫了在场的人一眼,:“诸位还有问题吗?”

  

  实在是因为这场景太过令人震惊,他们这才想起最重要的问题。

  

  “阁下可见过一位身穿黑衣,戴惟帽的女侠客吗?”

  

  你点头道:“还在里面呢,朝深处走去了。”

  

  众人闻言,便开始讨论她到底是江湖侠客还是其他人,要去往的又是何处?

  

  就在你快要脱离这群人的时候。

  

  有人忽然拽住你问,“那你见过她真容吗?”

  

  你想到自己刚立下“做诚实好孩子”的目标,点点头,“见过。”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

  

  你陶醉道:“我只记得,她很美。”

  

  “是整个大景,最美的。”

  

  “比云中郡主还要美吗?”

  

  云中郡主是大景美人榜的榜首。

  

  你滞住,一时不知该说谁美,随口道:“那我不知道,不过首辅大人说过,云中郡主是大景最美的。”

  

  首辅大人?

  

  那位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

  

  “你如何得知的?”

  

  “听闻首辅大人也来了苍阳,你们想知道自己去问他呗,烦请让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凌晏如躺在棺材中,白发披散,眉眼清隽如画,唇角微微弯起,像是心情极好。

  

  他听到你说,“公子,你先等一下,我换个衣服你再出来。”

  

  凌晏如猜想你是害怕被认出,也纵容陪你玩这游戏,“好。”

  

  过了许久,再没有动静。

  

  凌晏如抬手推开棺,手指碰到了一个钱袋,不多不少,里面正好三百片金叶子。

  

  素日淡然冷情的首辅勾着钱袋,眸色冷淡,仿若清潭水面乍然冰封,含着几分意味不明。

  

  凌晏如刚走出没几步,便迎面遇上了步夜,步夜扫了他身后的棺材一眼,又觑了觑凌晏如的脸色,大致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俯身道:“细作一事,下官已按照您的吩咐通知苍阳府县处理妥当,此事定不会再论,也不会让人查到郡主头上。”

  

  凌晏如淡然点头。

  

  “方才下官正欲前往那处替郡主解围,谁知竟晚了一步,郡主冰雪聪明,已想好脱身之法,”步夜复又看了那棺材一眼,意味不明道:“只是未曾想到大人在此事上也助了郡主一臂之力。”

  

  凌晏如面无表情,并未理会他的揶揄,“孩子心性罢了。”

  

  步夜面上称是,心中却腹诽:那也是你纵容出来的,当朝首辅都入棺材了,只为陪郡主玩一场,若是换个人也不知能否见到明日的太阳。

  

  次日清晨,小测测完后,从学堂中走出,你伸了个懒腰,昨夜紧赶慢赶,总算在小测前赶回了,是以你推拒了同砚的游玩邀请,打算回寝舍休息补觉。

  

  走回寝舍的路上,你路过了一亭子,随意扫了眼,却目光一顿,驻足停了下来。

  

  云……云心先生?

  

  他不是应该在苍阳吗?怎么回来了?

  

  “过来。”

  

  听到凌晏如清润的嗓音,你回过神,暗想自己还是没有暴露,松了口气,见四周无人,便走上前去。

  

  如果是往常,你早就抱上去了。

  

  可如今见到凌晏如就想到昨日哄骗他躺棺材的事,实在是大逆不道。

  

  虽然你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能屈能伸。

  

  “站着作甚。”

  

  你才反应过来还站着,连忙坐到他对面。

  

  他从棋局中抬眸看向你,扫到你眼下的青黑时,微微皱眉,“没休息好?”

  

  你随意拈了一个借口,真诚道:“今日明雍小测,可能昨晚复习的有些晚了。”

  

  凌晏如闻言并未抬眸,只是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

  

  “先生笑什么?”

  

  “无事。”

  

  你闲来无事,拿过他手边的黑子同他对弈起来。

  

  凌晏如将白子在棋局中落定,像是随意提道:“听闻你兄长今日要来明雍书院看你。”

  

  你近日忙昏了头,此刻才想起这回事,这事倒是提醒了你,说来你与云心先生交往了也有半年了,兄长此番前来,这事究竟要不要告诉他呢?

  

  你不由的想起前几日一位男同砚向你表白,不巧的是被凌晏如看到了,他当时未说什么,可是过几日,却提问你什么时候可将他带去南塘见你的兄长,你当时怎么说的来着?你当时似乎正削着一根木料,一不留神就说了实话,“待我说通我兄长,我就带你回去。”

  

  你当时忙昏了头,此时想起心中立刻打了个咯噔,自己当时怎么就说了实话呢。云心先生当时低头处理政务,良久没有说话,你也并未在意,此时想起来,他当时该不是生气了吧,但此后几天他似乎又并没有什么异样。

  

  思及此,你站起身,讨好的坐在他怀中,抱着他的脖颈,小声而又愧疚地道:“我定会早日说通兄长,早日带你回南塘,暂且委屈你几日。”

  

  凌晏如抬眸看你,扫到你面上的愧疚时,他轻叹一声,安慰道:“此事我并不急,你也无需着急,慢慢来便是。”

  

  你点点头,他看你为难的神情,想了片刻,还是问道:“我的条件很不合你兄长的眼缘?”

  

  当朝首辅,才华卓著,还姿色出众。

  

  这样的条件,你自认放眼整个大景,也没几个能比。

  

  怎奈兄长……

  

  你唉声叹气道:“兄长并非是看不上你,他是一视同仁,看不上这世上除他以外的全部男子。”

  

  你没来由的这么一句,凌晏如却明白了你的意思。

  

  早便听闻这花忱是个妹控,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原是觉得这大景没有一人能配的上他妹妹。

  

  若并非针对他一人,此事便轻松了些。

  

  他宽慰道:“无妨,此事你无须再操心,过些日子我会亲自找你兄长谈谈。”

  

  你闻言更加担忧,正欲劝他,他却打断道:“我看你最该担忧的是你自己的身体,你若再如此熬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让丧葬阁为你收尸了。”

  

  你笑道:“先生多虑了,还不至于如此。”

  

  凌晏如意味不明的看了你眼。

  

  你想着想着,竟想到其他事情上去了,耳根渐渐红了,嘟囔道:“哪里就……”

  

  你话语猛然一顿,抬头问:“丧葬阁是什么?闻所未闻啊。”

  

  凌晏如轻描淡写:“一家黑店而已。”

  

  你:“……”

  

  我劝你,放尊重点! 这是我的事业!

  

  但眼下为了不暴露,你只得忍辱负重,“是吗?那先生可千万别跟她做生意,免得被她给骗了!”

  

  凌晏如轻笑了声,“好。”

  

  你松了口气,卸下防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却听到凌晏如慢悠悠道:“不过我昨日听那些苍阳学子说,听闻那位姑娘相貌平平……”

  

  你一下子跳起来,只觉得那帮学子没眼光,毫不犹豫的反驳道:“胡说八道,我姿色如此出众,怎能用相貌平平形容,那帮学子真没……”

  

  话说到一半,你才反应过来中了套,猛然看向凌晏如,他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你,像是在等一个解释。

  

  你尬笑两声,试探道:“如果我说这是一个意外,先生信吗?”

  

  “你觉得呢?”

  

  你懊悔不已,觉得方才定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将那番话说出口,但事已至此,你只得坦然,“那位侠女是我,哄骗先生……躺棺材的也是我,我自知骗了云心先生,先生若要罚,我绝无怨言。”

  

  你闭着眼将手伸出,等着他罚你,可预料之中的痛意并未袭来,你听到他轻叹道:“睁开眼,我不罚你。”

  

  你睁开眼,眸若繁星,惊喜道:“当真?”

  

  他微微点头,却没有完全放过你,“不过,你既会武功,为何在我面前却要作一副不会武功的模样?”

  

  你嘴边的笑意僵了僵,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你正想着对策,他扫了你一眼,仿佛知道你在想什么,提醒道:“老实点,否则凌府那些书,也够你抄一阵时日了。”

  

  你那些心思在听到此话后彻底熄灭,你嘴一瘪,如实道“我听说你喜欢柔弱的,所以我……”

  

  余下的话你没说完,凌晏如也已明白了。

  

  他问道:“你听谁说的?”

  

  你略带犹豫,最终顶不住凌晏如的眼神,还是供出道:“步夜。”

  

  凌晏如神色未变,心底却动了让步夜加班的心思,他淡淡道:“你将步夜同你说的话跟我重复一遍。”

  

  你如实的将步夜的话给凌晏如重复了一遍,他听完后,撩起眼皮看你,而后无奈摇头,轻笑了一声。

  

  你纳闷道:“先生笑什么?”

  

  凌晏如眸色柔和了几分,他发问道:“我在南塘除了南国公府,可曾有其他落脚之地?”

  

  你摇摇头,“并无。”

  

 “既如此,你还不懂意思吗?”

  

  你仔细思索,忽而想到什么,恍然大悟,是了,他只在南国公府待过,那步夜说的便是南国公府风水好,而南国公府的女子他所熟识的就一个,那指的便是……你!

  

  你怔怔然看向凌晏如,不可置信道:“所以先生在我追你之前便喜欢我了?”

  

  若是往常,凌晏如定不会直白的回答你,可这次,他坦然看着你,答的坚定,“是。”

  

  他的手温柔的抚上你的脸,似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般,柔声道:“云中,我对你确实有世俗的贪念,我喜欢的是你,所以你不必为我去改变什么,就算成婚后,你仍可以去做自己想做之事,首辅之妻这个名号于你而言,是靠山,却不是枷锁。”

  

  你动容不已,他顺势将你拉进怀中,你瞬间陷入充满檀香的清凉怀抱,耳廓却又滚过他磁哑的嗓音,含着温热气息,“不过你瞒了我这么久,这笔账你打算如何还?”

  

  你此刻满心满眼都是他,压根没心思听他说的话,你看了他许久,最终没忍住,顺从心意的吻了上去,浅尝辄止,吻到了他的唇便离开了。

  

  凌晏如愣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怀中少女软软的道:“云心先生,我最喜欢你了,我给你一个家吧。”

  

  凌晏如怔住,他低眸看了你许久,紫眸中忽有星光闪动,拉过你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将头搁在你肩上,几乎叹息着说:“好。”

  

  你心生欢喜,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如同方才他抚着你一般,眉毛,眼角,鼻梁,状似无意,漫不经心,极尽撩拨。

  

  凌晏如呼吸一窒,向来古冰川一般的眼忽然深幽,你还没意识到什么,他便俯身下来,唇也随之覆了上来。

  

  近在眼前的紫眸细致地观察着你的反应,看到你微颤的睫毛,不紧不慢地加深了唇舌的力道,迫开你的嘴唇,极轻松就找到你的舌头,引导你笨拙地回应。过程中他一直睁开眼睛看着你,照顾你的反应。

  

  实际上你除了睁大眼睛任他施为,此外无甚特别的反应。倒不怪你如此反应,实在是因为凌晏如素日里太过克制,是以你压根没想到他会有此动作。

  

  你屏息太久,喘不上气,想伸手推开他,手却软绵绵没甚力。

  

  凌晏如倒在此时放开了你,嘴唇仍贴在你唇角,从容且淡定地道:“屏住呼吸做什么,这种时候该如何吸气呼气,也需要我教你么?”嗓音却含了几分沉哑。

  

  你怔了怔,心中升起一股不服,分明是你先吻他的,怎的叫他占了上风去,倒开始指导你了,你不服输的又贴近了他,吻了上去 。

  

  凌晏如眸中露出点意外,但不过片刻,他便回吻住你,他吻得更深,与你难舍难分。

  

  “小妹!”

  

  就在你二人吻的情不自禁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如同一盆冷水浇到底,你瞬间清醒,松了唇,推开了他。

  

  兄长!

  

  你震惊不已,一时没注意,差点从他身上跌落下去,幸亏他眼疾手快,迅速将你捞回,你给他使了个眼色,迅疾如风,立马从他身上下去。

  

  站稳以后,你艰难的转过身,果然见到兄长面色铁青的站在那,他的眼神此刻透露出太多情绪,震惊、生气、还有悔恨。

  

  你不敢同他对视,心虚的唤了声,“哥哥。”

  

  花忱没理你,冷哼了声,目光透过你看向你身后的凌晏如,他面色更加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世人皆传首辅大人清冷克制,以我看,这传言还是有误,未曾想大人竟是此种占人姑娘便宜的不要脸之徒!”

  

  后面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的。

  

  你想替凌晏如辩解两句,可他却拉住了你,制止了你的动作,将你拉到了他身后。

  

  相比花忱的气愤,凌晏如就显得平静多了,面对花忱咄咄逼人的架势,他没有出口辩解,任凭花忱出气。

  

  待花忱说完,凌晏如才开口道:“此事确是我思虑不周,我与舍妹已交往一段时日,却瞒着南国公,我意欲求娶舍妹,此事我一直搁在心上,本该早些时日便去南塘叨扰,但听闻南国公府择婿甚为严厉,云中因怕我这个妹婿合不上南国公的眼缘而终日忐忑,我也不好贸然拜访,但事到如今,既已知晓,也无须再遮掩,今日合该与南国公谈谈。”

  

  花忱听完这一篇话,愣了许久,因想着唯一的妹妹竟这样被他拐走了,他心中甚不平,原想要拿一个架子,但凌晏如同他认识十几年,除了在南塘的那些时日,这些年间凌晏如对他说过的话合起来也不及今日多,令花忱一时有些恍神。

  

  还有凌晏如方才那番话姿态放得甚低,他已官至首辅,恐怕这些年除了面对天子时,再没有这般姿态过。

  

  他如此这般,花忱倒不好再发作,但他心中又咽不下这口气,冷笑道:“虽说家妹已与首辅大人交往,但家妹年幼,心智尚未成熟,被人骗了也未必,这门婚事是否能成,还要看我是否同意。”

  

  “毕竟我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让妹妹进了龙潭虎穴还不自知,首辅大人,您说对吧?”

  

  花忱自动忽视了自家妹妹的暗示和眼色。

  

  小白眼狼,这还没嫁给他呢,胳膊肘就已经往外拐了。

  

  凌晏如扬了扬眉,他自是听懂了花忱话里话外的针对,但念及他是你的兄长,他忍让回道:“自是。”

  

  “那么,南国公,这边请。”

  

  花忱点点头,临走之前狠狠的看了你一眼,意思是待会再找你秋后算账。

  

  你叹了口气,看兄长这架势,你与云心先生此事,难矣啊。

  

  ……

  

  桃李斋外,你因忧心兄长刁难云心先生,是故请了下午的假,但怎奈二人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你进去,你便只能在门外守着。

  

  万一里面有了争吵,你还能立马进去,劝一劝。

  

  片刻后,步夜向桃李斋走近,似是有事找凌晏如,但他好似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进去,就守在门外,闲暇之余,与你闲聊几句。

  

  步夜往里扫了一眼,笑道:“想必里面另一位是南国公吧。”

  

  你心不在焉回道:“步少卿料事如神。”

  

  步夜但笑不语。

  

  过了片刻,你似乎想到什么,看向步夜,严肃问道:“步少卿,若有人辱骂云心先生,敢问以何罪论处?”

  

  步夜一听,挑了挑眉,感兴趣道:“这辱骂也分程度,不知是如何辱骂的?”

  

  你顿了顿,斟酌道:“譬如‘不要脸'‘登徒子'之类的呢?”

  

  步夜一时没忍住,发自内心的笑了。

  

  见你神色,他收敛些许,措辞道:“若是常人,那必定是要抓到大理寺关押几月的,但若此人是南国公的话,估计便无事了。”

  

  “此话怎讲?”

  

  步夜见你神色仍旧担忧,宽慰道:“郡主宽心,大人既与你互通心意,想娶你为妻,无论是看在你的份上,还是南国公日后是他大舅哥的份上,都会多加忍让,定不会出事的。”

  

  你闻言,心稍稍宽了一二。

  

  步夜面上虽如此说,但心中实在是好奇,这首辅大人被骂可是千载难逢,来日定要带几壶酒去南塘,从南国公口中套些话出来。

  

  过了不知多久,里头的门终于推开了,你提心吊胆了一上午,总算候着他们出来了。

  

  走在前头的是兄长,他的神色已经缓和了许多,他走到你面前,凝重的拍了拍你的肩,“小妹啊,你二人既已互通心意,那兄长也不能做出拆散鸳鸯这件事,不过他若欺负了你,让你受了委屈,你回花府便是,哥哥护着你。”

  

  说到这,他扫了一眼向这处走来的凌晏如,故意扬声道:“不过只要还未成婚,你便还可以反悔,咱们这一朵鲜花,总不能吊死在那颗铁树上吧。”

  

  凌晏如步子顿了顿,他深呼吸,忍了忍,终于将请花忱去大理寺喝茶的念头消下去了。

  

  你送兄长出了明雍书院,这一路上花忱还是劝了你几句,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见你如此,沉重的叹了口气出了书院。

  

  你长出了一口气,回了身便见到凌晏如立在远处遥望着你这个方向,遥遥相望,你竟从他的身影看出几分孤廖之意。

  

  你忙朝他跑了过去,飞奔着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好奇道:“你是怎么说通我兄长的啊?”

  

  凌晏如云淡风轻道:“没说什么,你兄长在乎你,不忍让你难过,便允了我求娶你之意。”

  

  原来兄长竟然这样贴心,你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顿时感动地落回地面,踏实极了,熨帖极了。

  

  你紧紧抱住凌晏如,抬头看他,笑的眉眼弯弯,道:“云心先生,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生当同衾,死当同棺,生生世世不分离,可好?”

  

  凌晏如低眸回视你,眼神温柔的不可思议,他回应你,仿佛在立下一个亘古不变的誓言,“好,生生世世,不分离。”

  

  何其有幸,他在漫长的人生里,终于找到了人间的归处。

  

  (完)

【花亦山乙女】当你说的vs他听到的(情敌版)

  凌/宣/季

  彩蛋是文和玉

  

  ——正文开始——

  

  凌晏如:

  

  你说的:“我曾有一个青梅竹马,明日他邀我锦歌楼一聚。”

  

  他听到的:“没错,我说的就是宣望钧,他待我温柔体贴,不像你整日板着一张脸,冷冰冰的,待明日我跟他聚后,我就与他双宿双飞,谁还理你啊。”

  

  凌晏如:“不许去。”

  

  

  宣望钧:

  

  你说的:“宣师兄,你如今是帝王了,你说你与文先生到底谁更有钱啊?”

  

  他听到的:“不会吧不会吧不会你没有文司宥有钱吧,文司宥可是曾说过天凉了要我们破产的,我们到时候不会要留宿街头吧。”

  

  宣望钧:“师妹放心,国库这点钱还是有的,总不会委屈了你去。”

  

  

  季元启:

  

  

  你说的:“玉先生不愧是明雍红榜第一。”

  

  他听到的:“玉先生待人温柔,又会做奶茶,还会教我课业,我喜欢他这样的人,不像你,只会爬树,带我逃课。”

  

  季元启:“你觉得小爷毕业以后,再回明雍任教如何?”

  

  (关于明雍垫底学子想不开要任教这回事。)